半个小时后,我们正在餐厅喝茶的客人住进了原本的房间,而原先住进去的客人在房费打八五折,赠送自助早午餐的前提下,住进了他们原本预定的房间。
小唐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感谢,“刚才那态度我都怕酒店保安把我们轰出去。幸好老板是瑞士人,顾姐你太厉害了。”
我擦着额头的薄汗,“得了吧,我哪知道他老板到底是哪人,根据酒店名瞎猜的。”
“顾盼紫。”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去,八厘米的高跟鞋,均匀白皙的小腿,贴身的套装,不可否认除了有点世俗之外,这姑娘是个美女。而让我惊讶的是,这美女还能叫出我的全名。
“你认识我?”
她愣了一下,自嘲一般的笑了,“果然只有失败者才会牢记。”
“啊?”
她正要开口,远处有人叫她,她应了一声,然后微笑着对我点头,离开。
我没有追问她是谁,因为刚才她说的都是日语,那一瞬间我想起了若干年前,银杏树下,她美丽而年轻的脸,满含怨恨的瞪着我说:“顾盼紫,我祝福你和叶流连相互怨恨,永远不能在一起。”
酒店的灯光澄明温暖,钢琴优雅的声音低低奏响,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在心中一叹,恭喜你,你当年的祝福实现了。
忙碌的一天,走出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星光璀璨,华灯点亮。黑夜被现代化的灯光照明所装扮,夜色中的繁华躁动更胜白日。浮华尽显的黑夜中,安全感被放大,私密性扩张,于是人性中白天里无法释放的情感也有了宣泄的可能。
刚开出酒店停车场的时候,正好有几个年轻人下出租车,在我车前经过。是眼下风靡九零后的夜场打扮,用乔可的话来说,身上挂着一片破布还不遮羞,都跟盘丝洞出来的妖精似的。女的穿的凉爽,年轻的脸被厚重的烟熏妆遮盖,透着风尘的味道。男的走日本牛郎路线,头发被啫喱撑起,试图在头顶搭个鸟巢,身上挂着金属环,穿宽大的低腰裤子,露出里面ck内裤的标志。
每当这时,我都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老了,不是眼底皱纹增加的那种年老。而是心里的老了,至少在审美层次上我已经退伍了。
我试图想象了一下,要是琯琯打扮成这样我会怎么样。得出的结论是我有暴力倾向。
车窗外霓虹灯闪,我透过车窗上自己略显苍白的脸,似乎又看到了六本木forever酒吧里的彩灯闪烁,音乐震天。
那天是叶流连二十岁的生日,请我们一群人吃饭,饭后大家觉得不过瘾,叶流连更是以他终于过了二十岁,可以在日本光明正大的喝酒了为理由,坚持要换地方庆祝。
因为不是周末,bar里人虽然不少,但是没有到煮饺子的地步。我们几个人居然占得到一个台子,玩起了游戏。
灯光的阴影下叶流连的脸有种雕塑一般的美,不是漂亮的美,而是一种五官都恰到好处的协调的美。他的面部线条向来冷峻凌厉,偏偏嘴角的微笑带着蛊惑,像是无声的邀请。如果说成群结队的女孩扑到在这张脸上我还可以理解,但是语心那样心思细腻充满灵气的女孩,迷恋上叶流连这根花心大萝卜,我表示非常的费解。
尤其是昨天一整天,语心都在“我到底应该送叶流连什么礼物呀?”的强迫症一般的自我询问中度过。最后她花费了四个多小时,亲手串了一条水晶的手机链作为礼物,并且又用了半个小时仔细的包装好。而我一边看着她自我折磨,一边在思考叶流连到底有什么好?
“喂,你盯着我看什么呢?”叶流连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来,入目便是他那张招摇过市的俊脸,轻笑道:“透过表面看本质,我在找一种叫做败絮其中的东西。”
叶流连笑道:“让你失望了。”
简寒递给我一杯梅酒,“你俩编剧那会的状态还没缓过来呢,一见面不斗上几嘴就浑身不舒坦是不是?”
语心接过话头,“学长你是没看到他俩那次在后台的唇枪舌战,当时我们大伙儿都毫不怀疑他俩会扑上去撕扯对方的头发。”
叶流连喊道:“曹语心,你在诋毁我。”
语心温柔的笑,恰好粉红色的一束灯光打过来,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仿佛被幸福渲染浸透的感觉。
我拍着叶流连的肩膀,“那是咱俩姐妹情深,他们误会了。”
叶流连腾的一下子站起来,碰的桌子上的酒杯叮当响,我们都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脸恰好被阴影遮住看不到表情。
一学姐笑嘻嘻的说:“阿紫,人家一直男到你嘴里怎么就成弯的了。”
我心里腹诽,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开不起玩笑的。
我其实想说,他要是弯的,那也算是造福妇女界了。但是看到语心眼里流露的温柔,我只能喝干杯子里的酒,把酒杯反扣在桌子上,“我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然后我发现大家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又说错了?”
简寒扶着额头说:“你是喝错了,那杯是还没兑水的威斯忌。”
“我说怎么这么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