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多雨,这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四日了。
童书将药从院后拿过来,他们刚从战场上下来,经历了一场恶战,虽伤亡不大,但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公子这次也负了伤,所以他很小心手上的创伤药。
绕到院前,身材魁梧的人正在冒雨清点马匹和物资,累极了的战士都在他身后的草棚里酣睡。
“公子,清点马匹这种事儿交给战士们做就行了,你手臂还伤着,莫要泡了雨水。”
赫连歌撸起袖子,一道刀伤划破皮肤,他大手随意撸了撸,无以为意:“我这只是小伤,沿路揪点草药随意敷敷就行,不及兄弟们的伤。”
世人皆知赫连歌战绩天下,有一支最勇武的军队,却不知皆是他所得。
“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此处偏僻,暂且歇下,待明日再出发。”
童书应诺下,返身回去为赫连歌寻得避风雨处歇息。
赫连歌检查完一切事宜,见天更是黑幽异常,恐怕大雨将袭。
正准备返身回院内休息,身后响起踩断木头的咔嚓声,他腕间匕首射出,一声惊呼,竟是女子。
女子脸上原是抹了碳灰,被雨水冲刷,脸上干干净净,唯有脖子区域黑黢黢的一片,身上的衣服看着不像是大富人家,倒像是逃荒的。
“姑娘如何称呼?”
“赵。”
“夜间行路为何?”
“逃荒。”
“夜间逃荒?”
那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似有嘲讽,“拜你们所赐,连年战乱,匪盗猖獗,我一姑娘家白日行路,不是被兵大爷撸了去就是被匪抢了去,公子竟问我为何?”
“你知道什么?”
赫连歌拦下愤愤不平的童书。连年战乱,他知百姓苦,这一点他无法推辞。
“目前只有南方较为安定,姑娘若想逃命,往南去吧。”
女子怔愣,“你们放我?”
“若不放你你欲何为?”
“自是以死相抵。”
“那不得了。”赫连歌望着女子坚毅的眼神笑道,“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死了只徒增一具尸体罢了。”
“你若今夜想留下遮蔽风雨,我可以着人安排,你若离去,自可离去。”
女子嘴角弯起一笑,动作竟是如男儿般洒脱:“自是离去。”
出的门,那女子回头,冲着赫连歌道:“你若信我,今夜不要扎营于此,后山沙石早已松动,若是再来一场暴雨。。。后面我想自不必我在说了。”
说完,潇洒离去,身影于雨幕中片刻便没了踪影。
童书愤懑,“这野女子竟巴不得咱死!”
赫连歌看看更加深沉的天空,眉头一蹙,道:“上后山看看。”
多日雨水冲刷,大部分植被根基都裸露在山石之外,脚下沙土松软,若真有暴雨。。。
“把兄弟们叫起来吧。”
“公子,那女子就是瞎说的!”
“去吧。”
与己无关的事儿别人本没有义务多插嘴一句,但凡插嘴了自是有由头,如今隐患已在,他不能拿着兄弟的命堵。
翌日,前兵来报,昨日他们呆的小院子已尽数被山石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