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用觉得他的腿要跑断了,可是不跑又不能把王流当队长的条件报给楚水莹,如果是简单的挑选队员的条件,李用完全可以自行决断,但要把老队长童真变成副队长,李用是放开了手脚都不敢乱做主的,那可是连国主都发怒了的人。
幸好楚水莹只略一沉思便答应下来,这让李用不得不佩服人小鬼大,这女娃子族长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耳朵边听起来狠狠辣辣的,实际做主起来又果果断断的,很让下边人提气壮胆,还让人油然而生担忧之心。
李用:“族长,童真是国主要治罪之人,不用向国主报告吗?”
楚水莹:“哼,我的人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此言一出李用赶紧环顾四周,担心被别人听去了报给国主。在楚国,火族势力绝对是一大门派,国家的军事防务、经济建设等方方面面都严重依赖火族。楚水莹作为火族族长,自然有她高仰过人的资本,但同时从第一代火族开始,楚国国主早已预见了国家依赖火族,制定出了后继国主需要的基本条件,就是必须要具备火族零级实力。
零级是火族最高的等级,上下五千年来只有寥寥数人能达到,国主不是什么圣人,要想达到也不是凭一句话就达到的,为此第一代火族族长与国主定下协议,火族需提供足量的丹药给国主提升等级,为此可以不惜掏空火族上下本身。
在这条残酷的协定下,每任国主均比火族族长的实力要胜上一筹,这也是现今国主能拎着楚水莹痛骂的原因。
至于楚水莹说的国主管不到她的人,那也只是个人梦想罢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主在国家中一言九鼎,莫说国主要治罪一个小小的队长,就是国主哪天喝高了要楚水莹对他负责,楚水莹也只能以死明志,幸好楚国国主还算是一位年轻有为雄才大志的君主,打败秦国称霸欧亚是他此生立下的誓言,对儿女情长这等基本修养,后宫佳丽三千足矣,少一个楚水莹在外卖命不可惜。
李用:“属下听命,这就去安排童真上任猛虎队副队长。”
楚水莹摆摆手:“去吧,去之前记得报给国主知晓,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你记得说慢点说清楚点。”
李用的脸哭笑不得,这个任务比上前线横刀立马还要吓人,刚才还以为楚水莹是条汉子敢作敢当,没想到这小妮子过足了嘴瘾,担当的活儿倒轮给手下去做了。李用想要多说几句推脱,一抬头发现楚水莹不见了,诺大的寝室只有他孤零零站着,对面粉红艳丽的卧床看得李用恍如隔世,分不清本体所在。
“属下听命。”李用也是没办法了,只得领下命令告退,边退边嘀咕:“我是主角吗,不是啊,那我干主角的活干吗,不用啊,为啥事儿总要轮到我头上,不公平啊。”
李用嘀咕地没错,他确实被国主隔着厚重的隔板训了一顿,期间被无数次下令吵架灭族,仿佛李用做了一件人神共怒的事情,被扒皮抽筋都不为过。好在有另一件急报救命,正发火得欲数罪并罚的国主瞬间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跌跌撞撞跑进来的传令兵身上,一旁的国师不动声色地把李用挡在身后,李用会意仓皇逃走,这才解了他这一辈子莫名其妙的冤孽。
李用惊魂未定,但还是凭着本能下意识地找到了童真,一见面便抱住童真锤他的胸顿他的足,可怜的童真完全没有心理和生理准备,以为李用也像自己一样差点落个身死族灭的地步,倒也任李用一拳拳地快要锤死自己了,生死一线才不得不哀求李用手下留情,有话好商量,下地狱也得吃饱了再说。
“什么下地狱,你才下地狱。”李用说。
童真真的是很受伤,奄奄一息地问:“那你锤我干嘛?”
李用把刚才在国主那里心惊胆战的事说了一遍,听得童真热泪盈眶,说:“兄弟够铁,要是你死了来世还是兄弟。”然后觉得不对,问:“你咋不直接报请我当队长?”
李用又把王流那儿的条件说了一遍,听得童真云里雾里,问:“王流是哪条村的,他怎么就能当队长我当副队长呢?”
李用还得翻出楚水莹那边的任命说了一遍,听得童真莫名其妙,怒喝:“一届新生无耻狂徒,竟拿我猛虎队不当回事。”指桑骂槐,说:“你李用不嫌丢人,我还有点骨气,要我给一个新人做副队,没门。”
童真这么一发火,李用的火气也来了,他把受尽了国主的气全撒童真身上,说童真不珍惜兄弟情谊,他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还不是为了童真重回战队一线,说童真不尊敬族长,族长一个小姑娘被国主一顿羞辱还不是念在童真老将有功,说童真不懂得照顾新人,王流一个新人本可以潇洒快活几年硬是被拉去填补猛虎的坑,还不是因为你童真战场失败,现今有人接盘重塑猛虎的荣耀,你童真就是回去当个扫地童子也是应该的。
李用一席话说得童真哑口无言,关键是李用语速极快童真张口插不进话,只得老老实实听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好吧,我知道错了,为了猛虎,为了死去的弟兄,我的确不该在乎个人面子,刚才是我老脸拉不下来,往后还需要你多提醒提醒。”
童真认错很诚恳,李用也就不生气了,兄弟还是兄弟,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聊到国主的时候,童真特意问了李用怎么能全身而退。
李用:“嗨,还不是有个急报救了我,当时国主都要叫出行刑队了,没想到一个报令员进来,国主一看那个急报脸色大变,再没理过我,国师再顺势帮我挡住,我也就侥幸捡回一条命来找你了。”
童真:“还有急报?不会是中东又出事了吧,上次中东大战我族死伤惨重,除了我猛虎,好多老牌的猎鹰、凶狼、枭兽……都被打残,你的雄狮战队也没少折损吧,要是秦国再来一次大战,以火族在中东的武装配置,根本就打不过。”
李用:“就你瞎操心,咱西边不亮东边亮,就一个中东大战还不至于让火族吓出胆来,我火族在太平洋上还不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就单论地域面积,七国中有哪个国家比我楚国地大,人口比我楚国多。”
童真:“话这么说是没错,但秦国近年势头太猛烈,自从他们新国师上任以来,秦国就像青春期的少年,一天蹦一个个,以前你我有把秦国放在眼里吗,他国的法族啥时候敢跟我们正面硬扛。中东大战一下就变了,人家法族就敢一对一甚至一对多。我这些天痛定思痛,老琢磨着这人能有多大变化,能让对面的法人绵羊变虎狼,看到我们时个个如饥饿的猛兽看到肉,每个都要扑上来咬一口。说实在话,弟兄们都不是孬种,各个的伤口都在正面上,可就是顶不过法人那股子要命的劲,等到死伤上来了心态就崩了,精神就呆了。当全队人死光了就剩我一个时,我实际上脑子里一片空白,眼里只有杀杀杀……”
空气在渐渐凝固,童真越来越说不下去,李用则闭上眼睛,轰头响的喊杀声爆鸣声绕满大头,他脑里有浮现出赶到战场时见到的那一幕,那时童真满身血迹,全身焦如炭火,只剩两只白晃晃的眼睛,不睁不眨地怒视前方,他的脚下是一摊摊的血水,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都呈焦炭状,那是火人用尽一身真气之后无力自保反受火噬,童真当时情况也差不多到火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