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好不好？”男孩小心翼翼的坐到女孩身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伤心的她。
女孩擦了擦眼泪，看向男孩，心生疑惑。所有人都不愿意跟她玩，他不怕其他的小孩也讨厌他吗？
“不要哭，以后我们自己玩，不管他们。”男孩再次小心翼翼的说道，他知道那些小孩子为什么欺负她，可他不敢当面护着她。
小小的她把眼泪逼了回去，不可以哭的，弟弟比她小，不能被弟弟笑话。
形影不离的姐弟俩，总被大人们各种的玩笑。可长大从来都只在瞬间，而时间更是天衣无缝的去配合。
那一年女孩的祖父车祸去世了，天很热，她分不清是泪还是汗。不久后，祖母也离世，雪没过了她的脚踝，跪在风中瑟瑟发抖，没有哭。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女孩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走。大家都在忙着葬礼，无人去注意一个孩子的举动。她时常跟祖母说，等她有钱了要给祖母买双鞋。
一直走到村外的马路上，终于坚持不住的她哭了出来，无助的坐在路边。就在这时女孩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好像躺着一个人，想过可能是醉鬼，有些害怕，却忍不住好奇走近一看。
好美的姐姐，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就跟电视上的姐姐一样。试探性的碰了碰躺在地上的人，没有动，会不会跟祖母一样去了很远的地方？
想到这，眼泪又掉了下来。祖母没有了，这么漂亮的姐姐也躺着不能动。她脱下自己的棉袄，盖在漂亮姐姐身上，犹豫要不要叫人。她要去给祖母买鞋，可这个姐姐怎么办？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白暮然醒了。眼前这个六七岁大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她在哪里？这个孩子在哭？为什么要哭？
“哭什么？”她挣扎着要起身，看清了所处的环境，微微皱眉。呵，她那个哥哥还真是狠心。猜到他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
“你，你醒了。”没死，漂亮姐姐没死。女孩高兴的抱住白暮然，意识到她半撑着的身体，猜想她可能是想坐起来。
“……”看着想拉自己起来结果没拉动的孩子，白暮然愣住了，这是？
反应过来自己是白费力气的娃娃，默默的挪向她的背，用自己的小身板一点一点把白暮然推了起来。
下一刻，她懵了。这个姐姐好重，她要用手撑着地才不会让直接被压倒。
白暮然顺势靠向那个小小的背，略有无奈。没想到她有会有等一个孩子来救的一天，看来手下的那些人该换换了。
“这是哪里？”问完她就有些懊悔了，她居然指望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能告诉她在什么地方。马路旁边就是田，这孩子莫非也是被弃于此？
“是村子口的马路，我可以叫你姐姐吗？”小手冻的有些僵硬了，她艰难的使出力气。
“扶我靠着那棵树”小丫头再次使劲的让白暮然半靠在她身上，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树旁，迈着小短腿捡回的小棉袄盖回白暮然身上。
看着小脸冻的通红，气喘吁吁坐在自己旁边的孩子。白暮然连人带棉袄一起裹进怀里，小小的一团，抱着挺舒服的。
“漂亮姐姐，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和奶奶一样去了很远的地方。”女孩下意识的抱紧了她，生怕她真的会和奶奶一样去到那个遥远的地方。
“不会的”所以她才哭的那么伤心？不可爱。
说完她看向天空，接下来她该去哪儿？除了身边的这个孩子，她好像就剩一个自己了，不对，这孩子是别人家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姐姐你呢？”
“白暮然”
“不认识”
“……”她严重怀疑现在这孩子要睡觉了，可是她们在马路边。
“起来，送你回家。”缓和的差不多了，她说是村子口，那她家应该不远。
“好，那姐姐你呢，你家在哪里？”小小穿上自己的棉袄，看着白暮然。
“我家，很远。”恐怕要问过才知道自己在哪，至于回去，没必要那么急了。
小小用自己的小手握住递过来的手，真舒服，软软的，比隔壁家弟弟的脸还软。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并未因此尴尬，反而很自然的走进村子里。就在这时，她们从一群人身边走过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果然是没妈的孩子没人教，奶奶去世还有空闲逛。”
这时有个年纪稍大点的老人家无奈的说“宝啊，快回家，别在外面乱跑了。奶奶已经没了，你要听话啊。”
穿过人群，各种的议论声让小小憋回去的眼泪落了下来。感觉到身边孩子在颤抖，白暮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还在七嘴八舌的人群。
“但凡各位有足够的教养，此时都不会以议论旁人为乐趣。她没有母亲，有没有人教她，跟各位有什么关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人的门口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就席了。小小带着她从后门进到房间，先倒了杯茶给白暮然，又让她坐在自己的小床上。
“姐姐，你的衣服湿了。我帮你拿去晾凉，你裹一会儿被子。”确定裹好了后，拿着衣服就去了厨房。
忙完的姑姑正准备吃饭，见小小进来连忙就问她有没有吃饭。小小摇了摇头说“姑姑，衣服湿了，你可以帮个忙吗？”
白暮然看着屋子里的摆饰，裹着的被子隐有孩子的奶香味。来的时候没怎么瞧，不知道外面会是怎样的景象她还没来过农村呢。
小小进来的时候白暮然正在出神，感觉到脚上一阵冰凉随后有暖和了起来猛地一颤。只见小小把她的脚放进盆里，时不时还抬头问她烫不烫。
忽然外面响起了争吵声，隐约能到是在分家产。
“如果不是我妈和女儿一直在拖累我，我会成现在这样吗？”这句话传进来的时候，暮然明显感觉小小在暗暗使力。
“是我的爸爸，他，不喜欢我。”小小抬头对着暮然笑了笑，眼睛里失了颜色。
“多大了，能告诉我吗？”孩子的眼睛是干净的，只不过是在等时间让它落上灰尘。可眼前这个孩子，不应该早早就失了那份明澈的。
“七岁，姐姐你呢？”小小拿毛巾帮暮然把脚擦干，放进被窝才好奇的坐下等着答案。
“17岁，七岁很好的年纪，一年级？”她七岁的时候在干嘛？看书，练琴，参加各种的竞赛。
“在上幼儿园，等爸爸给我上户口，我就可以读小学了。”奶奶说过，等上了户口，她就可以读小学，以后还要上大学。
“嗯，好好读书。”看来这位父亲是真的不喜欢她，只是不知道其间是否有隐情。孩子这么大，没上户口？
一个下午该讨论的也讨论好了，该闹的也闹了。一直到晚上守夜，睡着的白暮然被一阵哭声吵醒，走出房间她就看着小小被一个人男人抱住，哭的撕心裂肺。
小小一哭，男人生气了，直接就把她往地上扔。白暮然下意识就冲上去抱住小小，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抱住小小站起来，用冷冽的眼神看向男人。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谁让你多管闲事的。”男人愤怒的吼道
“呵，这位先生，难怪外人都闲嘴说这孩子没家教，看来问题不在孩子，在监护人。”这哪是不喜欢，只怕是连见都不想见到吧。
“我教训自己的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出去。”男人怒气未消，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居然当众让他难堪。
白暮然没有理他，反而低下头问怀里的孩子“你愿意跟我走吗？”
“可是姐姐，你现在自己都换不了家啊”小小擦了擦眼泪，一本正经的说到。
“……”这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实在？
“小小，你怎么了，叔叔你打她了？”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拉住小小的手，看到蹭破的皮，转头看向小小的父亲。
“泽宇，你回去，这没你的事”男人稍静了下来，生硬的回答男孩的话。
小小挣扎着从白暮然身上下来，摸了摸这位名叫泽宇的小男孩的头。
“弟弟，你不要哭，你看我现在也没有哭了。”奶奶说过，不能带坏弟弟的。
“我才不是你弟弟，你是不是想跟这个女人走？”男孩推开自己头上的手吼道，她就那么想跟别人走？
“让她走，省的在这里碍眼。”彻底静下来的男人再次说话了，他想狠心一次，就这一次。
小小用绝望的眼神看向他，她的父亲终究还是不要她了。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生怕他一生气就不要她，结果她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意外的是她没有哭，而是握住暮然的手，苦笑着说“姐姐，我跟你走。”
男孩却哭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逼他叫姐姐，她真的要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走。
“你真的要跟她走吗？我们都不认识她啊”他耸着鼻涕说，语气间尽是恳求。
“弟弟……”她试着去拉男孩的手，被躲开的了，男孩跑了出去。
大家都在劝说，大姑哭晕在灵堂。小姑不停在在跟小小的父亲争吵，周围的陆陆续续的的来看热闹。
白暮然不是很喜欢被围观，当天夜里就带着小小走了。临走前小小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
看着一脸认真收拾行李的孩子，白暮然不由得笑了“你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有啊，放这也会被丢掉的。”而且她的东西她舍不得，那些都是她很喜欢的。
“嗯，那就都带上。”其实没必要那么麻烦，大不了回去再买，既然她喜欢带上也无妨。
两人走到村口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泛白，时不时有来来往往车上的人投来目光。
“你知道哪里有酒店吗？”白暮然把小小的脸按在自己怀里，希望这样孩子能暖和点。
“我们要坐车去县里，那儿有，我还没有去过呢。”小小探出头来，握住白暮然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碰到的那一刻冰的她猛地一颤。
“嗯，”知道哪里有酒店也没用，目前她身无分文，虽然临走时小家伙的姑姑给她塞了五百块钱，可那是小家伙的。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小小从包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放在她手上，盒子上面扭扭歪歪写着几个字。
“为什么给我？”看她那么宝贝自己的东西，怎么会舍得给别人？
“有钱，给你保管。”小小扬起笑脸看向她，那些钱是奶奶帮她攒起来的，她们现在什么都没有，肯定要用到钱。
白暮然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五十、一百的现金，没有零钱，最底下有张银行卡。
她数了数里面的现金，一共五千七百五十，不知道银行卡里有多少。小小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虽然对她来说这些钱算不了什么，依小小家境怎么会让孩子留这么多钱？
“这是我自己的，奶奶说从我出生开始，别人给的钱就放里面。”怕漂亮姐姐误会是她偷拿了家里的钱出来，连忙解释到。
顿时白暮然心下了然，差点就误会人孩子了。其实她刚刚是想，如果真的是孩子悄悄偷拿的，大不了给送回去。
哎，自己居然也成了拖家带口的人。向来不喜欢小孩的她不由得感叹，好在这孩子不闹，听话。不然以她的脾气，估计得丢在半路。
带回去，老爷子应该会喜欢吧，毕竟他那么期待家里能添丁。
“姐姐，你在想什么？”漂亮姐姐怎么忽然不说话了，是不是不喜欢她啊。
回过神来的白暮然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如果你不听话，我会怎么样。”
小小嘟了嘟嘴，一副眼泪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不许哭。”白暮然冷声说到，她承认一看这孩子要哭她就心生怜爱，可孩子总不能养成哭的习惯。
那冰冷的声音让小小瞬间把眼泪憋了回去，原来漂亮姐姐也不喜欢小孩哭啊。父亲也很讨厌小孩哭，每次只要她哭，他就会很生气。
“不许哭，以后也是。”似乎从她见这孩子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在哭。伤心伤肺，不好。
“我会听话的。”这一声应答，多了几分恭敬。
“嗯，我们要怎么坐车去？”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吧，总不能带着孩子流落在外面。
“坐班车，红色的”以前她跟奶奶去看爸爸，就是坐这种车。奶奶跟她说过，坐这个车还可以去到县里。
“呃，是前面开过来的那辆吗？”白暮然一脸茫然的指了指迎面而来的车。
“是，是，是，姐姐。”小小激动的甩开她的手，冲着车扬起了她的小手。
白暮然满脸黑线的，看着这个粗鲁的孩子。把她往马路内侧抱了抱，顺便给她摆了个立正的姿势。
“女孩子，要斯文。”这粗鲁孩子，现在是她家的。
“什么是斯文？，你看现在车都走了。”小小疑惑的问到，随后又失落的去张望看看还有没有车。
“嗯？就是要安静。”她忘了小小还是个奶娃娃。
“好吧。”小小瘪了瘪嘴，姐姐是闲她太闹腾了吗？
可是她们已经在这都等了好久了，天亮了，太阳到快出来了。
白大小姐绝对不会想到她今天跟小小的对话，从此决定了小小在她面前的态度，导致以后的很多年都因为这个态度问题熬成了醋坛子。
就这样大马路上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高挑冷艳的姐姐站在路边等车，蹲一边的妹妹在画圈圈。
终于一辆车的出现打破了僵局，小小再次手舞足蹈的摆起了她的小手，然后拉着白暮然上了车。
小小找了一个单人的座位给白暮然，摇摇晃晃的走到出票阿姨身边，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零钱给出票的阿姨。
接过阿姨给的票又摇摇晃晃的回到白暮然身边，把手里的票递给她。这时忽然车子严重的一晃，小小下意识的去抓椅子。
就在她差点撞到椅子的那一刻，白暮然把她抱在了怀里，两人相视一笑。
“谢谢，姐姐。”漂亮姐姐身上好香啊，好暖和。
“小心点，怎么就只有一张票？”不是两个人吗？说完又抱紧了怀里的人。
她还从来没坐过这种车呢，虽然没有家里的车舒服，感觉也不是很好。一车子的人，时不时有人讲话，不过她听不懂，还挺有趣的。
旁边一位奶奶碰了碰白暮然说“姑娘，让孩子坐你腿上，这样会好一点。”
因为讲的是方言，白暮然没有听懂，反而是小小连忙用方言回到“婆婆，我可以自己站着，不用麻烦姐姐的”说完还对着老人家笑了。
老人家一听她的话立马就笑了“好好好啊，这娃娃懂事啊。”
结果一车的人都开始逗小小，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懂事疼姐姐，没想到讲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小小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时不时还会有人跟白暮然说她有个好妹妹，也有人夸她长得俊。
“你们在说什么？”暮然好奇的问到，聊这么开心？
“他们说姐姐好看”小小抱着她的手臂开心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