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明异常地冷静,他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把车钥匙扭动起来,小车发动了,挂一档,松手刹,加点油,抬离合器,一切还是那么的熟练,车子开动了。他还是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他要找到他的车队,把那几车货出手。手上有了现钱,也不愁不能东山再起。
转了几家钢铁公司,人家出的价格与他过去的价格大相径庭,程新明想多跑几家,看能不能卖高一点。伯利亚坐在车上,有气无力。
算了吧,不管多少钱,你早点出手,但是一条,只能要现金。
伯利亚哪还有心思让程新明再打听下一家,价格都差不多,早点出手,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大钱都丢了,哪还在乎这点细钱。
按以往的价格要卖三百多万的货,两百五十万都是没卖掉,程新明拿了现钱驱车就回到了新罗市。
程新明被骗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一到新罗,还没进球团厂门口,就有人在门口迎接他们。四个人站在门口翘首以望,不是别的人,却是银行的四五位工作人员。程新明的心往下一落,莫不是要债的来了。
程新明下了车,一阵寒暄之后,把银行工作人员迎进了办公室。平时见面嘻嘻哈哈,玩笑不断,今日里几个工作人员脸色凝重。难道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程新明心里直打鼓。
伯利亚低垂着头下了车,没有与他们打招呼,自顾自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眼泪无声无息地往下掉。
银行工作人员单刀直入。听说你接了一张假票。
消息倒是真灵通,程新明想隐瞒,可是已经不可能瞒得住了,只好如实相告。
是有一张假票。
金额是五百万?银行的人问道。
程新明点点头。
不小的数目呢,怎么不早点拿到我们行鉴别一下,早发现还可以早行动。
唉。哪里晓得哟。程新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太忙了,最近手上资金也充足,所以也没想着去贴现。不然也不会让那佬溜掉得这么干净。程新明狠狠地说道。
程老板,我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一位干部模样的银行人员说着,一是对你目前的处境表示深深的同情,二来我们也是真心来帮你的。鉴于目前铁砂行情也不是很好,我们建议你适当要控制一下规模,规避一下风险。是不是优先考虑把我行的贷款先还了,减少利息支出,减轻你的负担。
程新明明白,他们真的是来要债来了。屋漏偏遭连阴雨,落井下石,这些个人。你生意好时,资金足时揣着让你借贷款,生怕你不用他的钱,给他多带来利息。生意一不好,生怕自己的钱落了空,追着要还钱。
各位领导,还得望你们说点好话,刚刚资金被骗,手头上一点钱都没有。希望你们考虑我的实际情况,暂缓收回货款,等我喘过一口气来,把这道难关过了,一定把你们的钱连本带息一分不少地还上。
程老板,你的情况我们是知道的,让你提前还本,这就是真心在帮你呀,落雨挑稻草,越挑越重可是不行的,你把本金还上一部份,把规模降下来,也好便于你管理和控制。
事是好事,可是手头上哪里还是现钱,程新明哭丧着脸着,朝他们哭穷。
你刚刚调了一批矿,手头上不是有二百五十万的现金,你不会是不想还钱吧,做人最讲一个诚信,今天你把钱还了,日后行情好,生意好做了,想扩大规模我们还是一样的支持你呀。
程新明默默无语,他不明白,银行的人怎么这么灵通,自己手上有多少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没有想到银行会来这一手,居然在自己资金最紧张的时候要提前收回贷款,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还想用这二百多万收些砂,多转几次赚点钱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小。要是把这点钱收回去了,他可什么盘的都没有。
程老板,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们银行的,上头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你的生意发生这么大的意外,那的确是天大的不幸,可是我们同情归同情,但是贷款我们必须得收回去,一旦你不能按期归还我们谁都脱不了这个干系。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动把这二百多万先期把贷款还了,其他的部份我们再共同的想办法。
不,不能还。程新明无语伦次,不知道还说什么好,几乎丧失了思考说话的能力。
程新明,如果你不还钱,我们只能走法律途径了,几个人站了起来,已经没有刚才的客气劲,与过去也是判若两人了。过去见了他点头哈腰,敬若上宾,生怕声音说大了得罪了他。如今自己走下坡路了,却是翻脸不认人。我们只能通过诉讼保全的手段,让法院先查封你的财产,包括你的现金,我们还会拍卖你的球团厂,偿还我们的贷款,希望你考虑清楚。
那样只会增加你的负担,让你多出费用,起诉费,执行费都是你的,少说也得几十万。另外一个人补充道。你得考虑清楚,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这么干的。
容我商量一下好吗?程新明非常无助。
可以,如果你先把钱还了,其他的贷款我们可以考虑暂缓一步清收。
程新明出了办公室,来到伯利亚的房间,见伯利亚坐在床上正独落泪,见程新明进了连忙把泪水擦干,好似是怕他看见。
程新明把银行的人的意思跟她说了,问伯利亚该怎么办。
伯利亚也不好多说,说道,只好依了他们,先把这部份钱还先了,不过可得跟他们说清楚,剩下的贷款到期一定还他们,我们不是有球磨场,还有几条船吗?球团厂只要是转出去了,我们还有赚钱的希望。
程新明依了她。她在银行工作,对银行的政策是了解的,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真正大动干戈起来对自己确实不太好。
程新明跟银行的四位领导说了,他们一致同意了,只要是程新明能把贷款主动还上一部份,其余的事情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