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是一把斧子扔进泉水中会冒出一个精灵,一块冰扔进温水中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冬天的黄色日幕之下会有漫天飞舞的雪花。程新明的思绪一任地飞得无边无际、无涯无角。随着对何婧深入的了解,更让他心里充满了好奇。就象是要剥开玉米穗子一样,层层剥开,最后露出金黄金黄的玉米粒,还是黑色的玉米粒,还是被虫注的败玉米。
程新明的脑子是活跃的,但是他的身体是疲惫的,他回到球团厂,已经是一点力气死也没有,一下子倒在床上,眼睛咪着就睡着了。伯利亚满怀关心地来到程新明身边,把他上下看了过遍,见他身上没有一处伤,也没缺胳膊也没有少腿,这才放了心。帮他脱掉了脚上穿的鞋,脱掉他穿的袜子,一股臭气扑面而来。真臭呀,一双香港脚,伯利亚几乎要呕吐,一阵恶心。鼾声如雷,天花板都震荡得直颤抖。伯利亚打来一盆洗脚水,把程新明的双脚按在盆里,仔细地洗起来,脚板脚背,脚指甲缝里,用细心地用手搓了过遍,一边搓一边还皱眉头。用香皂把脚上擦了过遍,清洗一次,再用香皂把脚上搓一遍,清洗一遍,再又换上一盆水,把脚清洗干净,用毛巾将脚擦干净,一双黑黑的脚这才变得白白净净的散发着香皂的味道,伯利亚心里这才好过点。将他的一双脚放在床上,帮他把裤子脱了,把外衣也脱了,身上身下看了过够,确信身上没有一点伤,这才放下心,把被子铺过来把他盖好。程新明一任她摆布,却是一点都没醒过来,死死地睡去。
伯利亚这才脱了衣服,睡在他身边,推了他几次,他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如雷的鼾声,如一只通俗歌曲一样,同一个曲调,同一个歌词,反复地吟唱着。
伯利亚眼睛望着天花板,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身边的这个男人,如此的近,此时却也是如此的遥远,仿佛遥不可及。她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空洞之中一样,失去了重力,一任身体无轻无重地飘浮着。又象是一个人在大海中游泳,无边无际的都是海水,稍不用力划就会呛着一嘴的海水,又苦又咸的滋味。
不一样,太多的不一样。在自己的家里,一切的家务活从来没有让自己干过,做饭也好,洗衣服,拖地那都是老公的事情,而如今这些事情全都是自己的。在程新明面前说过多少次,让他要勤快点勤快点,可他就是懒惰,一点事都不想做,一根草都不愿意拈。
那多好说多简单,请个保姆不就是的了,给点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程新明跟伯利亚说。嫌她不该哆哆嗦嗦,唠唠叨叨。请个保姆划得来吗?一个月两千多块的工资,生活费、衣服钱路费什么的加起三千多,比自己以往上班时的工资还高。家里又没什么大的事情,现在也只是创业阶段,手头上的钱也不是很宽裕,还达不到那种高档次的地步。要是手头有个几百万的,请个保姆那也是请得起的,可惜现在手上什么也没有,还欠一债。
眼前这个男人,倒是拴也拴不住,系也系不住,整天的没个人影,天天不在家,也得想个办法把他系在家里才行。伯利亚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为他生个儿子,有了孩子应该可以把他的心拴住。
伯利亚推了推身边的男人,睡得象个死猪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天怎么突然地这么很,象是一头发情的野兽一般,现在倒是象根稻草一样,如一只蚯蚓一般软滑滑的。那天的痛楚还历历在目,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浑身臭肮肮的,出去这么多天,回来也不洗个澡,倒头就睡,真是个不讲卫生的人。伯利亚皱起了眉头,一想到这里倒是浑身上下,一点兴趣都没有。干脆另外抱了床被子,睡到了一边。
这要是以往是绝对行不通的事情,她的男人知道她有洁癖,每天没把身上洗得干净是不会让他上床上。做完事已后,她还要在淋浴器上冲洗几下,把身上擦干净了换了一身的干净衣服这才睡得着觉,男人也很就着他,虽然不是很喜欢她这样,但是每次都是很配合她,甚至于说她的男人总是宠着她,凡事都听她。就连每次的夫妻生活都是小心翼翼地,在事先征得她的同意下,把身上洗净了,达到了她的要求,她才同意。不经她同意,她男人是从来不感勉强的。
今晚她想主动要,男人居然没得给的,他是不是在外面疯去了,外面的女人多,应付不过来,回到家里自然没那方面的想法。
伯利亚想着,一面眼泪就不自主地流了出来,失去了才会去珍惜,有比较才会有感觉。迷迷糊糊糊地就睡着了。
又梦见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哭泣,喊着要妈妈,又梦见自己的丈夫向自己走来,压在自己身上,又梦见自己的父母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说不争气丢人现眼,为了野男人抛夫弃子,不要脸面。又梦见程新明在外面与别的女人说爱。总之乱乱糟糟,夜里醒来几次。醒来后程新明的鼾声在耳边大作,如一只扯发了的风箱一般。一点睡意也没,辗转反侧,在床上左一翻过来右一翻过去,象只鱼在没有水的河床上两头摔着头和尾巴。直到咽咽一息,鸡叫了两三遍,疲劳至极,这才迷迷地又咪上了双眼。
这时,身边的鼾声突然地停了。黑暗前的黎明是如此的安静。程新明突然觉得有股异常的东西在体内冲动着,痒得出奇。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双手使劲地在胸口撕扯,他心里明白,不好了,是不是胸口那块玉石上的毒素又在开始发作。
程新明在床上两边翻滚起来,床弄得吱吱作响,而床边那头,伯利亚却是睡得死死的,任由程新明如何的折腾,却是一点也没醒。
程新明掀开伯利亚的被子,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