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余跑开了,动作十分狼狈。苏云起也不说话,气冲冲的往外走。出了酒楼,径直往长丰镖局的方向走。
“这人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秦牧看着苏云起,小心的说道,“他说的话不能放在心里。”
苏云起还是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对街上的新鲜玩意突然间全然失去了兴趣,路过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
不知为何,苏云起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很重,她很确定是夏余刚才说的那些话引起的,但又无法说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到不远处的路面上出现了一块小石头,约半个拇指的大小,就这样盯着它一直到了近前,一脚将石头踢出了几丈远,才重新抬起头来想别的事情。等两人再次走到石头近前,秦牧一脚又将那块小石头踢向了远处,发出的声响吸引了苏云起。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就这样你一脚我一脚踢着小石头往前走,等到石头最终被踢进了一个小坑中,怎么看都不可能将石头踢出来。秦牧快速的抽出了腰间的刀,用刀尖一挑,石头便飞了出来,随后他又用刀身一垫,石头飞到了半空中。
等石头掉落下来的时候,苏云起抽出了秦牧腰间自己的短刀,用刀身不偏不倚的垫飞起了石头,还故意让石头飞向了一旁。这并没有难倒秦牧,他飞一般的跑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接住了石头,然后抛向了苏云起。
苏云起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一丝笑容,满脸兴奋的要去接住石头,却不小心将石头掉在了地上。她的笑容逐渐凝固,最后终于消失,将手中的刀一甩,交到了秦牧手中,继续往前走去。
“哎,你们过来看看这位是谁啊?”突然不远处的比武台上有人大声说道,说完还不停大笑,甚是狂妄。
“这不是苏家的公子,不对,这不是苏家小姐吗?”那人继续说道。
秦牧和苏云起都抬起了头,顺着声音看去,比武台的旁边挂着青云镖局的旗帜。扬州城的镖局通常都用这样的方式招人,镖局里的镖师在台上,只要愿意就可以上台进行比试,如果镖师觉得比试的人身手不凡,便招入镖局。只是现在并没有什么人比试,因此也没有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显得有些冷清。
青云镖局作为扬州最大的镖局,自然和长丰镖局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前些年甚至因为一趟买卖起冲突打了起来,互相都有受伤,对大家都不好。为了避免更多的损失,苏淮和青云镖局的总镖头穆青云最终谈好了条件,除找上门的买卖以外,以后各自负责扬州城的一个区域,互相间井水不犯河水,这样关系才和缓下来。往后两家的镖师见了面,都冷着脸装作没看见对方。不仅是这两家,扬州城里大多数镖局之间都是敌对的关系。
苏云起并不想去搭理这些人,只是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不开心啦?我说的是实话,听不了实话?不该喊你小姐?”那人继续说道,他年纪三旬有余,留着大胡子,光头,满脸横肉,看起来怪吓人的。
见苏云起还不理他,竟跑上前来想堵住苏云起的路,秦牧立即挡在前方不让他靠近。
“一个女儿家还学男人走镖,”那人侧身朝着身后的镖师说道,边说边大笑,“还要靠一个小白脸来保护。”
“让开。”秦牧警告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秦牧,看秦牧的身形,觉得他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所以只是轻蔑的笑了声,“不让开又怎样,这条路是你家的?想当山贼劫道?”
“不理他。”苏云起说着拉住秦牧的臂膀朝侧边走。
那人不依不饶,伸手准备拦住苏云起。秦牧抬手,瞬间推开了他的手。
“嘿,还来劲了,想要动手是吧。”那人本身就习武,边上还有一堆镖师,脸上没有一点惧色恶狠狠的说道。
紧接着便向秦牧出招,从招式看来全然没把秦牧放在眼里,准备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丝毫没做防守。
秦牧快速的躲开了他的拳头,手掌呈爪状伸向了他的脖子,脖子瞬间传来的痛疼让他不能顾不及反抗,最后被秦牧用脚绊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让开,快让开,喊你们呢听见没有?”身后出现了官兵的声音,秦牧松开了手重新站了起来。
“官爷,这两个人打人。”倒在地上的那人站了起来,急忙跑到了四个官兵的旁边。
“你身上有伤吗?”一个官兵问道。
那人指着自己的脖子兴奋的说道,“这里,官爷你看。”
“我什么都没看到呢?”那位官兵满脸的疑惑。
“就是这里,官爷你看仔细点。”
官兵不耐烦的推开了他,“我说没伤就没伤,散了。”
“官爷,可不能……”那人又凑上前去。
“挡了大人的道,看我怎么收拾你。”官兵再次推开了那人,随后开始驱赶围观的百姓,让大家赶紧退到街两边去。
苏云起和秦牧一起,退到了边上一个小摊的后面。此时整个街道都是官兵的呼喊声,街中央已经被清空,没有人走动,等着看到底是哪个大官来了。
没多久街道的另一头一架华丽的马车朝这里驶来,马车前后都有骑着骏马的士兵,那些士兵身穿黑色铠甲,手拿擦得发亮的长刀,眼睛平视现房,看起来甚是威武,这样的场面扬州城还从未出现过。
“定是五品以上的侍卫。”苏云起轻声说道。
等到马车驶到了离两人不远处的地方,马车的窗帘被一把纸扇掀开,一个人从里面露出个头来。
那人很年轻,眉如刀,鼻梁修长。仅仅从马车的小窗里看他,就可以判断此人衣着华丽,镶金戴玉。只是他好像精神不太好,一脸的没有兴致的模样,像是昨夜没睡过觉,使他原本可以使人不战而栗的面貌缓和了些。
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扫视,在秦牧身上停留了一瞬间,终觉得无趣,放下了帘子。
“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是这样大的排场。”苏云起感叹道。
“应该是从京城来。”秦牧回答。
苏云起抬起头,斜着眼看秦牧,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你怎么知道?”
“扬州知府徐大人是扬州城的父母官,也没见平常有这样的排场。而且你看这街上的官兵,都是扬州城的兵,肯定是扬州知府派来保护的,能让徐大人这么重视,只有京城来的大官才会有如此待遇。”
“你懂得还真真是不少,”苏云起打趣道,“你失忆前是不是也是什么大官啊?”
“如果我是大官就不会在之前受那么重的伤了,肯定像这位大人一样,有很多人保护。”
苏云起点点头,觉得秦牧说的在理,“官家的事和我们无关,也管不着。”
等马车驶向了远处,街道终于恢复了原貌,苏云起也再次沉默,她在前,秦牧在后,继续往长丰镖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