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穿病号服的萧宁依然安静地两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3个月来这已经是自己第3次被送到医院了。
“2床萧宁,该吃药了,”护士姐姐推着医疗小推车走过来。
真是个奇怪的病人呢,送来一天了,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全身体检没有发现有任何问题,医生会诊后得出可能高三压力太大,患上了精神类疾病的结论,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可惜了。
“小妹妹,高三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行,高考不是一切……”
怎么是高三呢?
恍惚间萧宁听到护士对自己说的话,自己离校毕业已经很多年了。
“今天是什么时候?”
“7月1号啊”
“哪一年的7月1号?”
“2009年的7月1号啊。”
“怎么会?”萧宁从病床上爬起,打开电视,里面赫然显示今天是2009年的7月1号,再摸索手机,在病床上发现了自己早就不用的翻盖手机。
萧宁颤颤巍巍地打开手机,里面也显示今天是2009年!
这一定是个梦,在梦里回到高三时期,那陈诺呢?!在这个无比真实梦里是不是可以找到陈诺?!
萧宁拔下输液针管,不顾护士的阻拦跑了出去。
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狐疑地看着身穿病号服的萧宁,确定她确实要有急事坐车,才按她说的一路奔驰到全国闻名的锦博国际学校。
锦博国际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一体化的私立国际学校,整个校区占地数万平方公里,也占了整个市的将近四分之一,别的学校或许是学校建在山上,而锦博国际学校却是学校里有山,学校里有森林。学校实行精英教育,为了让孩子们从小就能有好的语言环境,幼儿园的老师都会好几国语言,学生从小就会按自己的喜好学习钢琴,小提琴等音乐课,文艺课,击剑骑马等体育课,高中毕业后大多可以考入世界名校,成为校友。当然,可以上这所学校的人都家境殷实,每年的学费不菲,所以是一般家庭承担不起的学校。
萧宁在校园里一路奔跑,不顾路上学生看穿着病号服的她如怪物的眼神。
陈诺,不要动,我来找你了。
篮球馆的大门被推开,萧宁看到了陈诺。
三个月,九十多天,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的脸从来没有在她脑海里消失过,反而越来越深,或者说是她下意识的要深深记住他的脸,一旦有点模糊,她就会惊慌,害怕,焦虑。她已经失去了他,她害怕最后连他的样子,关于他的记忆也被时间冲淡,被时间夺走。
现在,他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可是他为什么躺着呢?难道噩梦又一次重演……
“陈诺,陈诺,陈诺,你叫陈诺,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办到”,女孩假装生气。
“今晚必须要吃你做的红烧鱼,上次出差前你答应我的我可一直记得呢,记了七七四十九天零八个小时,”女孩睁着大眼睛看着男人。
“我有答应吗?我说你要在一个月之内回来才有,现在超了整整十九天八个小时四十五分六秒,严重违约,红烧鱼早就没有了,你还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男人看一眼手表傲娇地说道。
“陈大总做的红烧鱼最好吃了,真的,就你这手艺,以后你公司哪天破产了,绝对能靠它东山再起,”女孩改变策略,转而笑嘻嘻地说。
“咒我破产?”男子轻笑,“那在破产前就收了你这只小妖,破产后让你跟我一起喝西北风,”男子猛得抱紧放在女孩腰上的手。
“啧啧……陈大总这么小气啊,算了,五贤街有一个店,做得红烧鱼不比你的差哦,以后看来得投奔那里了,”女孩摇头故意激男子。
“是五贤街的那个店吗?现在我是那里的老板。”
女孩“…………”
“陈诺……”
两个字,想要叫出口,嗓子却发不出一丝丝声音,头皮发麻,脑子一片空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终于,萧宁像个脱线的木头玩偶一样跪坐在了在地板上躺着的男子身边。
发白的嘴巴微微张开,像要说什么,却又没有一点声音,眼睛没有泪,却也没有灵魂,好似她所有的感官都失效,整个世界都跟她没有关系……
篮球馆里正在打球打得火热的两伙人里这才有人注意到这个长相清纯,但又穿着病号服,全身发白,跪在齐承旁边,看着格外……诡异的女孩。
“嗯?”
睡梦中的男子感觉到旁边有人,发出慵懒的声音,微微睁眼。
一个女人,一个诡异的女人,一个相当诡异的女人。
看到地上的男子有了反应,萧宁的眼泪一下涌出,她的感官才有了接收,她的世界才有了温度,好似重新有了呼吸,重新有了心跳……
“陈诺,不要死……陈诺……陈诺……”萧宁微微张开嘴,沙哑带哭腔一遍一遍地地叫着男子,手颤巍巍地伸出去要去抱已经坐起来的男子。
“哪里来的神经病?”齐承玩篮球玩累了就在地板上躺着歇会,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就睁开眼,没想到眼前是一个头发蓬乱,脸色发白,眼圈发黑,穿病号服像僵尸一样的陌生女人直勾勾地看着他,着实让他心里一惊,这个女人看到他坐起来后,竟然一下满脸鼻涕眼泪,说着什么活着死了的话,还要伸手拥抱他,惊得他赶快推开女人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是陈诺,我的陈诺,活生生的。
萧宁跟着站了起来,又哭又笑着伸手要去抱她的未婚夫。
“你是谁?”齐承微皱眉头,向后退一步,有人打扰他睡觉让他很不耐烦。
声音,相貌,说话的语调,皱眉的神态,都一模一样,陈诺就站在面前,可是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确是陌生的?
“我是萧宁,你的未婚妻啊,我们就要结婚的,你不记得了吗?”萧宁着急了,上去死死得抱着男子,不管怎么样,不管发生什么,她再也不会放开他……“我再也不任性了,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好好学认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再也不会迷路,不要你来找我,真的,这段时间我一次都没有迷过路呢,只要不要不理我,不要离开我…………
什么莫名其妙的未婚妻?什么迷路不迷路?他还是高中生呢,再上下打量女子身上的病号服,齐承有了答案。
“神经病院跑出来的,打120让来抓人,”齐承转头向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同伴说。今天什么日子,打会篮球还能被神经病骚扰,真是晦气。
齐承要掰开抱着他的手,却发现竟不能轻易掰开,好像女子要死死抓住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又一次用力推开女子,竟还是没有推开她!齐承的同伴看到这样,才赶忙上来一起拉开女子。
“陈诺……陈诺……陈诺……”萧宁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带着哭腔朝着男子漠然走掉的背影一遍一遍地喊着,喊到声音沙哑,喊到渐渐虚脱,终于,女子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