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的路上,承奛边走边想:“从走过的时间上来判断,出口大致位置是在内外城之间的某处潜龙府邸,距离虽不至远达城外,但宫中一旦发生变故,华元帝想要来个金蝉脱壳还是完全可行的,但他为什么宁肯自缢也不逃走?却单单放走了碧薇皇后和小公主呢?”
承奛此时二十来岁的年纪,不久前才从深山寺院中回到凡尘俗世,眼下除了知道为大夏族和父王尽忠尽孝之外,什么争权夺利、风花雪月等等事情都还没经历过,因此当然体会不到国灭家亡的绝望和为了爱侣宁肯抛弃一切的心情。
承奛又想:“听说那碧薇皇后美貌绝伦,也不知是真是假,本想一睹她的芳容后再献给父王,现在看来终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假若今晚真能追回碧薇皇后的话,对父王来说到是如愿以偿了,从此身边又多了个美妾相伴,但对碧薇皇后来说却未必是好,旁的不说,单是那妒心极强的独孤王后就不会轻易放过她,兴许令她整体以泪洗面忧郁而死也说不定,如果那样是话,我岂不是间接害了人家?不成不成,还是任由她走掉的好些!”
“其实,就算她逃出宫去也未必能平安如意,此时外头兵荒马乱,碧薇皇后又生那么绝色动人,加上才出生的小公主,就凭两个宫中侍卫护驾哪儿能成?也许这会子早已死在乱军之中了。”
承奛这么想着,反倒替碧薇母女担心起来,可转面一想:“也许碧薇的美只是以讹传讹,其实根本就是个丑八怪,还没有怡玫妹妹好看呢,要是那样的话,反倒不会引人注意容易脱身了。又或者像皇后、公主的贵重身份,自有老天护着,遇难成祥也是说不定。”想到这里,承奛多少有些宽心。
承奛这么胡思乱想中,又过了那段水路,待上来后,眼前已有长明灯照亮,手里的夜明珠反倒有些多余了,于是甩手把它丢回水里,心想将来或许有人可以用得着!
因为不必再像来时小心翼翼担心中了埋伏,此后一路顺畅,待他返回入口井底时,见裴公公还静悄悄躺在那里像死了似的,过去一探鼻息还有气,于是连拍带叫把他唤醒。
裴公公见是承奛回来了,还以为是做梦,高兴得差点没哭出来,开口便一个劲儿地问东问西。承奛可没功夫跟他啰嗦,只说此地不是说话的所在,等出去再说,然后把他背起来顺着铁索攀援而上,没多一会儿就出了洞口。
承奛把裴公公放在一边,立刻转身扭动机关将密道回复原状,这才如释重负般走到绿意亭外。抬头遥见东方天际微微泛白,竟已到了黎明,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裴公公被重重一摔,浑身都是小伤,尤其屁股上的刀伤最为严重,此刻能重见天日,还得多亏了承奛没有将他丢弃,不计尊卑把他背了出来,于是强忍着伤痛,向承奛跪地叩谢他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