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道人当然知道红莲老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他微微看了看红莲老祖，神色缓和的说道：“她已经在一百年前就死了。”说完，独眼道人的脸上献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死了？”红莲老祖吃惊的看着独眼道人，喃喃问道：“她，她是怎么死的？”
五百多年前，正是因为马玉珍的突然出现，才最终打乱了四凶在南的生活，让他们陷入了困境之中，最终导致了四凶的消失。
五百年前的事情，是由道宗一脉做出的。虽然成功的逼退了四凶，但是他们却是使用了不光明的手段胁迫马玉珍。所以，几乎所有参与此事的门派或是人，对此事都是闭口不言，这也造成了修真界中流传出许多有关四凶消失的原因。
但是，作为当年的当事人，红莲老祖自然很是清楚事情的经过。圣门宗的突然介入，宣示了独眼道人的身份，但同时也救了四凶的姓名。之后，独眼道人便遵守着诺言，跟随圣门宗的人回了圣门宗。与此同时，马玉珍也留在了独眼道人的身边。
红莲老祖一直在一个地方隐居，几乎与世隔绝。所以就算他再是关心几个兄弟，却是毫无办法。终于，五百年过去了，他重新出现在了修真界。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独眼道人。可是，他也知道，圣门宗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因此，他迟迟没有行动。
现在，终于看到了独眼道人，他也算是放心了。而他口中的她，自然就是马玉珍。
说起马玉珍，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四兄弟很可能现在还逍遥快活。因此在内心深处，无论是红莲老祖和百兽妖王，多少还是有些记恨她的。
可是，现在听说马玉珍已经死了，红莲老祖居然感到心中有些失落。或许，是因为多年怀恨的目标突然消失了吧。
独眼道人缓缓抬起头，脸上挂着强烈的思念之情和难过之意，长叹了一声，说道：“当年，她跟随我回到了圣门宗。虽然我是宗内的不孝弟子，但是无极师弟却是没有怪罪我，反而为玉珍精心治疗。可是，玉珍早已经是身受重伤，而且，她更感觉愧对咱们兄弟四人。这让她一直郁郁寡欢，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却是一日消瘦一日。”
“如此，在我和无极师弟的不断治疗下，玉珍也算是和我厮守了数百年。但是，最终，旧病的拖累，心结的压抑，让他还是提前离开了我。”
独眼道人的声音低沉平缓，无尽的浓浓感伤不断流露出来。
“死了就死了吧。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四兄弟还至于有今日。”百兽妖王恨声道。
“老妖。”红莲老祖沉声低喝道：“虽然我们都有些恨她，但是她也是被逼无奈。现在她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往事已矣。一切的一切，都让它随着这些过去吧。”
“哼。”百兽妖王怒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红莲，谢谢。”独眼道人真诚的说道。
“老大，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会圣门宗吗？”目前，这才是红莲老祖最关心的。
自打未见面，红莲老祖虽然激动于兄弟相见，但是心中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担心，独眼道人是否还像当年的独眼道人，是否还是那个随性而为，毫无顾忌的独眼道人。
他会这么想，这里面多少也有一些马玉珍的原因。他怕经过五百年的时间，因为女色，独眼道人会被抹去了往日的心性。而且，长期待在圣门宗，难免不会受到圣门宗的影响。
当年，他虽为道者，但是脾性与做事，却是与魔者无异。那么经过了这五百年，他到底是道还是魔？
而当一见面，红莲老祖马上问了一句“是否还像当年一样”的时候，独眼道人的避而不答，让红莲老祖心中一沉。他害怕，独眼道人会真的向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样。
现在，听说马玉珍已经死了，那么独眼道人心中的牵挂也就没有了。所以，他现在急于想知道，独眼道人究竟是什么态度。
“红莲，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独眼道人面色平静的看着红莲老祖，反问道：“你说，如果我们四兄弟再次相聚，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不会了。”红莲老祖先是一怔，才叹息道。
“二哥，你在胡说什么？”闻言，百兽妖王却是大急道：“难道你不希望我们四兄弟再在一起吗？”
“我当然希望。可是，”红莲老祖看了看独眼道人，低声说道：“老妖，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五百年的时间，会让很多事情都发生不可预估的变化。人也好，事也好，都是我们无法掌握的。”
“难道五百年的时间，就让我们的兄弟情谊也变没了吗？你们会变，我老妖可不会变。”百兽妖王怒声道。
“我也不会变。”红莲老祖道：“我红莲老祖虽然修魔，但是知道情谊两个字怎么写。”
“那你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百兽妖王因为愤怒，胡须都开始微微抖动。
红莲老祖没有回答他，因为独眼道人已经帮他回答了。就见独眼道人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老妖，我相信，我们四兄弟的情义，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这五百年发生改变。可是，”
“虽然我们没有变化，其他的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大，大哥，你，难道你？”百兽妖王猛然色变，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老妖，你先听我说。”独眼道人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们四兄弟，仍然是当年的四兄弟。可是，却已经不能再像当年那样，行事无所顾忌了。”
“当年，我们全都无牵无挂，可以随性妄为。可是，经过了这五百年，却让我的心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雄心斗志。”
独眼道人双手扶在身后，仰天长叹：“玉珍陪伴我的这几百年，是我的心最平静的几百年。也让我想了很多事情。当年，我们看到自认为是不对的，救火毫无顾忌的大打出手。轻则伤人，重则灭其满宗。可是，我们是不是想过，我们这么做难道就是对的吗？”
“这五百年，每当无事独自一个人静思的时候，我都会问这个问题。我发现，当年的自己，实在是太任性了。尤其是玉珍离开了我，更让我心灰意冷。”
“大哥，你后悔了？”红莲老祖沉声问道。
“后悔？哈哈，我独眼道人做事从来没有后悔过。”知道这时候，独眼道人才显现出当年的英姿勃发。
“可是，我却也不想在想当年一样了。我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我不曾奢求能够在我有生之年，将这些血迹洗去。但是，我会尽量减少杀戮，让我的人生过得平和些。”
“我想这些话，你们应该会明白的。”独眼道人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淡然的看着红莲老祖。
红莲老祖低头想了想，说道：“我没有想大哥想的那么多。我本身就是一个修魔者，魔者的天性，让我无法考虑太多别人的感受。”
“不过，要说回到当年的我们，我却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哦？是吗？”独眼道人笑道：“想来，你的目标肯定是要报仇了。”
当年，红莲老祖早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三人，其目的就是希望三人能够帮助他完成报仇之事，只是还没等到报仇，四人却已经分开了。现在，独眼道人会说出这些话，红莲老祖自然毫不意外。
此时，百兽妖王也开始沉默，低头不语。
独眼道人看着百兽妖王，笑问道：“老妖，你呢，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百兽妖王豁然抬起头，低声说道：“你们都知道，我和个人想法很单纯，不像你们考虑的那么多。既然无法再回到当年，我决定跟着二哥。至少，跟着他，或许还有些事情可做，也不会让我的一声太没意思了。”
“看来，对于报仇，你们已经知道究竟要怎么做了？”独眼道人满含深意的看着两人。
“大哥，你这次出来，是专门为了找我们两兄弟的吗？”红莲老祖突然问道，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独眼道人异样的目光。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独眼道人点头说道。
“是想要抓我们回圣门宗，还是规劝我们不要在掀起血雨腥风？”突然，红莲老祖声音变得阴冷无比。
“红莲，难道我独眼道人在你的眼中已经变成了这样不讲兄弟情义的人了吗？”独眼道人的脸色也突然变得阴沉无比。
“哼。我没想到，经过了五百年的时间，你居然开始怀疑起我这个兄弟来了。红莲，你让我太失望了。”独眼道人冷哼道：“你们再现修真界的事情，我的确已经听说了。而且，诲信师侄也的确有这个意思。可是，红莲，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性吗？我会为了所谓的道宗的道义，而做出背叛兄弟的事情吗？”
“大哥，是红莲多虑了。还望大哥原谅。”红莲老祖的脸色变了又变，感到无比的愧疚。但是，他的内心是则是欢喜无比。既然独眼道人这么说，那也就表明，绝对不会与他们为敌。而这种事情，当然不是红莲老祖愿意看到的。
“红莲，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独眼道人低声说道：“你会那么想，我当然不会怪你。在宗内的五百年，除了陪着玉珍之外，无极师弟和诲信师侄也不止一次找过我，试图感化我。说实话，也正是有他们，我的心性才会发生变化。但是你们放心，对不起兄弟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出来的。不过，宗门对我也很重要。我不管你们以后怎么做，我不希望我们兄弟以后会兵戎相见。”
显然，有关红莲老祖等人的事情，独眼道人也是知道一些的。
红莲老祖正色的点了点头，说道：“大哥放心，红莲明白的。”说完，还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百兽妖王。
“老大，你说出来找我们是你出来的原因之一。那么另外一个原因是什么？”百兽妖王不傻，自然也挺清楚了两人心中所想的事情。而从目前看来，双方似乎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隔膜，所以他说起话来也没有了什么顾忌。
“呵呵，出来找你们，就是想看看你们两个人现在过的怎么样。现在看来，我可以完全放心了。”独眼道人的话让红莲老祖和百兽妖王一阵感动不已。
“而我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陪着她出来历练历练，顺便帮她解一下心结。”独眼道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始终很是温柔祥和。而他眼神的方向，赫然就是和萧雨凡说话的冷如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