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好不容易遇到了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捧起一手,喝下去,甘甜和凉爽直沁肺腑,全身有种说不出的畅快,这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只是这一停留,越发不想动了,贺公子却没有想要返程的意思。
温小姐的丫鬟名叫听荷,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道:“小姐,我走不动了,我们回去吧?”
贺弘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对温小姐说:“贤妹走了这么远,却不曾叫一声苦,愚兄实在是佩服不已!”
这话一出,听荷只能住了嘴,贺公子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你家小姐都没有抱怨什么,你一个丫鬟下人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温小姐其实也有些累了,她并非铁打之人,只是她素来要强,说一不二,不想在外人面前折了气势,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她内心还是隐隐希望,即使自己不说来,贺公子也能细心察觉到众人的心情,能够尽早返程。可惜,贺弘秉似乎没有这个心思,她暗暗叹了口气。
黄廷益和张小喜一直在后边悄悄跟随着,一路上边走边做记号,被前边的叫声弄得一惊一乍的。黄廷益不知道这个贺公子到底想干什么,开始他还打了几只猎物,到后面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眼看太阳西斜,若再不返程,天黑之前就回不了村子,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方才做的记号全部看不清,就得迷失在这山里,到时候还要连累全村进山寻人,兴师动众,这个贺公子真是害人不浅。
他对张小喜说:“我们出去吧。”
小喜点点头,两人加快了步伐,从斜刺里纵拦腰冲出,挡在了前面。
两人的突然出现着实吓了贺弘秉一大跳,看清楚是黄廷益和张小喜后,他心中有鬼,有种被撞破心思的恼怒:“你们竟敢跟踪我?”
黄廷益没好气地道:“贺公子,陈大人关心你与温小姐安危,特意叮嘱我等,若不是如此,我才懒得管你!你因为一己私欲,连累他人受苦,如今天色渐晚,若再不回村,大家都得困在这山里。”
贺弘秉大怒,朝着黄廷益走去便要寻他的麻烦,口里骂道:“你这厮屡屡冲撞于我,如今还敢教训我?”
温小姐忙在身后劝道:“三哥,切勿动气,黄公子也是好意。我有些乏了,今日早些回去,明日再陪三哥出来可好?”
贺弘秉止住了脚,怒气填胸,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黄廷益,心中寻思道:温小姐难得温言软语相劝,若是一意孤行,恐怕惹得佳人不快。而且黄廷益身材高大,他身边的那个瘦子也是青筋盘扎,不是个善茬,打起来不一定占上风,反而有失仪态,犯不着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想到这,他不禁恨声道:“就依贤妹。”
六人沉默地走着,气氛有些沉闷,贺弘秉心中的计划筹谋被全盘打乱,更是气恼万分,一个人走在最前边。
突然前边山坳里起了一阵风,树叶纷纷摇动起来,地面轻微震动,一团黑影突然猛冲了出来。
待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之后,张小喜惊呼一声:“是豚!”
豚就是野猪,黄廷益在穿越前,不止一看到过野猪伤人的新闻,也听过“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老话。野猪虽然字里边带了一个“猪”字,却是一种非常凶猛的野兽,性情暴躁,野性十足,经常主动攻击人类。
新闻上看到是一回事,如此近距离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这头野猪像一辆重型坦克,以雷霆万钧之势,恶狠狠地撞压过来。
“闪开!”黄廷益大喊一声,可温小姐连带着书童丫鬟,似乎被惊呆了,都定定地站在原地呆立不动。
“快放箭!”他朝着张小喜咆哮着。
张小喜和贺弘秉这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地张弓搭箭,朝着野猪连射几箭,惊慌之下大多射偏了,只有两三箭中了目标。但野猪皮糙肉厚,吃了痛反倒越发激起它的凶性,撒开四肢,距离他们只有十几步了。
“快闪开!”眼看就要撞上,黄廷益心急如焚,他身旁是温小姐,此时已经顾不上许多,用力一把推开,然后自己纵身跳到一旁。
这是一头躯体健硕的野猪,大约有两米长,四肢粗短,背上的鬃毛又长又硬,好像插了短剑一般,“呼”地撞了过来,只听“咔嚓”一声,温小姐刚才站着的地方一颗小树被撞得折断了。
野猪一击未中,折返身躯,竟格外灵活,接着开始一波波毫不停歇的冲撞攻击,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躲避着,好不狼狈。
贺弘秉一个躲闪不及时,就被扑倒在地。
野猪发出低呜声,用筷子长拇指粗的獠牙嘶咬起来,贺弘秉下意识用双手一挡,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左手被野猪一口咬住,鲜血淋漓。他又惊又怒,如癫似狂,用右手掏出匕首,猛刺野猪的头部。
野猪受了伤,鲜血喷涌而出,松了嘴,改用前爪狠狠地拱着,贺弘秉感觉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了。
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黄廷益三人再也顾不上其他,张小喜继续射箭,期望能使野猪改变目标。
黄廷益发了狠,从包裹里掏出短刀,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斜刺里突然杀出,朝野猪的脖颈处猛地插下去。
野猪发出一声嚎叫,一头将黄廷益顶开,黄廷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出四五米外,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骨头都仿佛要散了架一般。
贺弘秉得了这个空档,手臂使出全力,狠狠一推,将匕首刺入野猪的眼中,趁着它受到重创那一刻的停顿,脱离了前爪,飞快地向一旁滚去。张小喜也一连两箭射中它的脖颈,作为掩护。
野猪进入了最后的疯狂,将全部的力气都用上,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让人胆寒。
几人不敢再正面硬抗,利用树木进行躲闪,黄廷益和张小喜则故意吸引野猪的注意力。
之所以将自己置身险地,是因为贺弘秉已经重伤,温小姐二人都是女流,不能让她俩出什么意外,至于书童,那明明还是个未成年人。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长时间,野猪的行动渐渐迟缓下来,张小喜将剩下的几只箭全部射出,野猪终于倒了下来,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