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阑珊打岔之后,白衣女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胡天野咒骂了一句,然后挠了挠头,转身对孟无涯道:“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
孟无涯盯着阑珊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手将酒壶又扔给了胡天野,口吻略略不屑道:“如果真打起来,你未必是她的对手。”
“此话怎讲?莫不是刚才孟兄试探过一二?”胡天野顿时双目放光。
“她递过来灯笼时,手掌上的茧子是常年练功所致。”孟无涯目光笃定,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将灯笼甩给胡天野,急急走了。
“哼,卑鄙无耻的家伙。”胡天野提了灯笼,独自回了房间,屋里的陈设算得上干净吧,不过迎面扑来的纸醉金迷的气息还是很浓重,胡天野酒劲上来了,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便睡了过去。
“快去看看,老家主跟二少爷吵起来了。”
“我滴天,这样的好戏还不赶快,都闪开点。”
一大清早,胡天野还睡得朦朦胧胧,就听见外面喧嚣不止,他翻了个身,差点掉下塌,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兰家庄。
“什么事啊?”推开门,一个急匆匆经过的家仆刚好被他逮住,他眯着眼睛问道,“你们这是赶着去……干嘛?”
胡天野差点脱口而出的是你们这是赶着去投胎?但思绪清晰了一点,毕竟寄人篱下呢。
那人自知最近来兰家庄做客的都是世家子弟,不敢怠慢,虽然心急,还是毕恭毕敬地作缉,然后答道:“公子不知,我家老家主跟二少爷吵起来了,他们……”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人不再说话,捂住嘴连连摆手溜走了。
胡天野顾不上多想,心道,这才来第一天,就有热闹可看,顿时来了精神,然后他急急套上靴子,一边朝事发地赶去,一边整理着衣摆。
“你是怎么打理家事的?昨天下午你大哥屋里的窗子就坏掉了,到了今早上还没去查看,害得他着了凉,如今烧得厉害,你还有脸在这里吃粥?”说话的是兰家老家主兰彻,胡天野探了半个脑袋瞅了一眼,只见一穿着墨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此时正叉腰站在厅堂中间,地上是散落的米粒汤汁,到处横飞,他手指着一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低头不语,中年男子开始狂飙脏话,竟有种泼妇骂街的感觉。
“老爷,这事不能怪二公子,都是阑珊办事不利。”是昨天那个阑珊姑娘,她就站在少年旁边,伸出一只手想拉住少年的衣角,“阑珊……”少年欲言又止,眼角瞥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了。
啪啪,一个大嘴巴落下,吓得胡天野赶紧捂紧了自己的脸,阑珊的嘴角渗出血来,兰彻呸呸唾弃了几声,然后又道:“你不过是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下贱婢女,竟也有你说话的份?如今大公子还在病中,你一身白衣是想诅咒谁?别以为我不知你们主仆二人的心思,就算他今日做了家主,也是个断臂残废。”
胡天野惊呆了,原来那少年竟是兰家庄家主兰冰言,可是如今门廊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已经围了不少人,众人虽是站在远处,却听的清清楚楚,这老家主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如此训斥,口出恶言羞辱,真是开了眼界。
“父亲教训的是,都是冰言考虑不周,如何惩罚,全凭父亲发落。”兰冰言说罢双膝跪地,褪去了佩剑,沉下身子,胡天野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臂似乎不太对劲。
胡天野拉了拉前面人的衣襟,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仁兄,为何称呼兰家主断臂残废?”
这句话几乎是压在嗓子眼里问出来的,前面的人长叹一声,正要开口说话,胡天野的后背一凉,领子被人揪了起来。
“喂,我说你……”胡天野余光看了一眼,竟是孟无涯,前面那人捂了脸没再答话。
“人家的家事你管那么多?还不知死活的问这个?”孟无涯把胡天野拽到了一边才松开手。
众人窃窃私语道,“早就听说这兰老家主不喜欢兰冰言,今日一见,看来所言非虚。”
还有人道,“兰家主一向勤勤恳恳,除了身体缺陷,其他的倒还好。”
“我看未必,自家的爹如此对待自己,心生不满才是常态。”
一番评头论足,大家也只是远观罢了,孟无涯刚才见胡天野行色匆匆的经过,饭还含在嘴里,就放下跟过来了。
“惩罚?哼,斗梦大赛即将到来,,此刻罚你什么?都会让人指指点点,说我不顾全大局,你的心思真是,真是……”或许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所以兰彻胡乱指了一通。
枉他还知如此做不得体,干脆点,拖了房里直接暴打一顿,或者找个隐密之地劈头盖脸的骂一顿都行啊,既要在众人面前让他出丑,又想死要自己的面子,这位父亲真让人一言难尽。
“斗梦大赛之后,冰言愿自请仗罚三百,父亲请千万保重身体,大哥那边,我即刻研请名医,阑珊,还愣着干什么?嫌被打的轻了?”兰冰言低着头,就那么跪着,近乎哀求的说完,右手空荡荡的,一只手试图去拉住兰彻的衣摆。
兰彻见状嫌弃的甩开了衣摆,阴阳怪气的道:“不必了,等你请大夫?哼,你母亲早替你办妥了,这个贱婢竟还能得你维护,也算是上辈子积德了。”
说罢看都没看兰冰言一眼,愤愤离开了,众人似乎有所察觉,均作鸟兽散了。
“我靠,这算哪门子父亲?”胡天野皱起了眉头,揉了揉额头,真是长见识。
孟无涯也觉得有些过分,但毕竟人家家事,没法多言,只能扯了胡天野的耳朵,迅速逃离现场。
“喂喂喂,孟无涯,疼,疼,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英俊男子,缺胳膊少腿的可就甩不出去了,你们孟家少不了要负责。”话音刚落,胡天野就察觉到了阴冷的目光在背后嗖嗖一片,一回头,正是阑珊在盯着他,她走路竟没半点声音,如同鬼魅。
猛一顿直拍胸口,胡天野脸上的笑讪讪的,缺胳膊少腿这个词貌似在这里用的不恰当,他连忙纠正道:“我说得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阑珊姑娘这是要去?”
胡天野,你快闭嘴吧,说什么呢?明知故问。
“两位公子借过,我要去看望大公子。”胡天野这才发现他们俩人是挡住了人家的道,连连退让,让她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