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烧了个干净,什么都没剩下,胡天野跪在一堆废墟里徒手扒拉着,大火留下的温度还在,他却不以为然,掌心已经起了一层燎泡,被磨破皮鲜血直流,然后又被烫起,如此反复几次,一双手便是不能看了,血肉模糊。
“爷爷,爷爷你在哪儿?”胡天野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顾不上擦,滴落到废墟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终于在一根未燃尽的横梁下面,胡天野看见了一团白色的粉末,还带有阵阵骨灰的香气,修仙之人,即使挫骨扬灰,也会保留灵气,散在骨灰上,发出独特的清香。
“爷爷,我在这里。”胡天野蹒跚着靠近了,轻轻拨开上面的灰烬,又吹了吹附近的尘土,然后一点一点的把它们聚拢了,将外衣脱了,又脱下里面的中衣,朝外抖了抖,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骨灰放在上面,眼泪又忍不住,他偏过脸用外衣抹干净了,又回来继续放。
清明镇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人死后,送别的亲人不能将眼泪滴在尸身上,否则走的人无法安息,日后便不能投到好胎,所以胡天野认为哪怕是骨灰也是一样的。
整理好了,胡天野这才从废墟上爬起来,两个膝盖已经肿得如同发面馒头,他却浑然不觉,是爷爷拖住了他们,他本就没打算走的,或许他知道根本走不掉的,说什么分头走,只不过是哄他的罢了。
“怪老头,你又不欠我的,干嘛这样?”胡天野仰天长啸,抽泣时,看见了地上散落着的一枚玉佩。
“这一定是凶手留下的。”胡天野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从地上捡起,仔细端详了一番,上面似乎刻了两个字,无奈他都不认识。
再次来到青山客栈,胡天野上楼休息前看见了一陌生女子独自坐在那里,一身湖水绿衣衫,发间一支绿色胡蝶簪子,月牙儿般的眉眼,温柔可人的模样招人喜欢。
“姐姐。”孟无涯喊了一声,孟无欢抬头看着他。。
“你怎么才来?明明是你先离开的梦不落。”孟无欢柔声道。
孟无涯依旧是一张冷酷无情的脸,行云流水般的下颚线一气呵成,眼神中流露出杀气,却无法阻挡他眸子里的万千星河,“有人先我们一步了,我到的时候那些人卑鄙到放火烧了人家房子。”
“也罢,不过是受人之托,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启程回梦不落吧。”孟无欢着实惊讶,杀人放火这种事,估计也就召唤者能干得出来,尤其是为首的大徒弟兰桑琴,出了名为人霸道邪横。
“嗯,那我先上去了。”孟无涯要了一壶梨花落便上楼去了。
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胡天野突然从房间里出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孟无涯,一手执剑一手端酒,冷冰冰的脸,跟死了全家似的。
“你腰间别的什么?”孟无涯的注意力被胡天野腰间的玉佩吸引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空无一物。
“要你管?我打不过你,你难不成还要动手抢不成?”胡天野一把护住了玉佩,这孙子,说话怎么听都是一副欠扁的德性,如果自己拥有盖世武功,分分钟把他打趴下求饶。
“如果是我的东西,自然我就管的着。”孟无涯的剑已经出鞘,直直横在了胡天野的脖子上,江湖世家,能够拦得下孟无涯剑的人,估计还没出世,只不过他性子冷僻孤傲,又冷血无情,所以很少有人跟他真正亲近。
“哎哎哎,这位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上次也算不打不相识,再说了一天见了两次,实属缘分匪浅,握个手,交个朋友。”正所谓人在刀剑下,不得不低头啊,胡天野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拿来。”孟无涯才不想要跟这种市井小民做什么朋友,更何况还是个贼,出门撞了下自己,甩了他一巴掌都不还手,原来是早有打算,若不是这该死的孽缘,还碰不上这个贼呢。
“给倒是可以,不过公子怎么确定这是你的东西?这可是我捡来的,不能给错主人吧?”胡天野嬉皮笑脸道。
孟无涯的忍耐真是到了极限,“上面刻了两个字芳歇,你可以看一下。”
原来那两个字念芳歇啊,像个女子的名字,这家伙凶成这副鬼样子,该不会是哪个女子瞎了眼给的定情信物吧?或者说他有个如此娇滴滴的芳名,嘿嘿。
假装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胡天野识趣的物归原主了,原来这就是杀害爷爷的凶手,不动声色的记下了。
“敢问公子大名?”
“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