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引冲了澡,披了浴袍就出来拿着电吹风吹头发。
窗外狂风呼呼地吹,扬起屋内的窗帘,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飘进来。
唐引眉头一皱,关了电吹风。
做医生的总是对这些格外敏感。
唐引放下电吹风,走到落地窗前。
唐引住在三楼,虽然不高,但是距离地面也有近十米的高度,别说是从楼上翻下来,就是从地面上爬上来都不太可能。
但是,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唐引一脚踏进小阳台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唐引瞪大了眼睛,张嘴就在来人的掌心咬了一口。
来人愣了愣,低声笑道:“引引喜欢这样?”
唐引愣住,总觉得这声音熟悉得很。
见唐引不出声,那人松开了手,靠在墙壁上,单手捂着腹部。
唐引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微微皱眉,犹豫半晌,“你,你先跟我进去吧。”
沈白砚:“好啊,你扶我。”
唐引突然很想甩手不干让他死在这里。
不过,在经历了激烈的挣扎之后,唐引还是附身过去把他扶进房间。
也许是出于医生的本能,唐引的行李箱里带了不少药,内伤外伤都有。
酒店的床单都是白色的,唐引不敢让沈白砚做哪儿,就把他扶到沙发上。
房间里灯光明亮,唐引这才看清沈白砚身上的伤口。
腹部似乎中了一刀,划得很深,伤口血流不止,仿佛是洪水冲破了河堤一般喷涌而出,唐引看得心惊。
胸口靠近心脏的部位也染了大片血迹。
唐引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手在抖。
或许不只是手,全身都在抖。
唐引捏捏手心,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翻了只剪刀出来,把沈白砚已经无法拯救的衣服剪开。
沈白砚眼底晕着笑意,“引引,我现在还受着伤呢。”
唐引瞪了他一眼,“闭嘴!”
唐引小心翼翼地把衣服片掀开。
胸口的伤口有重新缝合的迹象,应该是又裂开了。
这不是大问题。
腹部的伤口有些棘手。
伤口有小半尺长,横跨了整个腹部,伤口深有一指宽,血肉翻开,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是长刀造成的伤口。
唐引被这血色晃得有点晕。
沈白砚伤口太深,这边也没有任何工具,唐引有些束手无策。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沈白砚难得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唐引开玩笑,“祸害遗千年,我还没有享受过人间美景,怎么舍得死呢?”
“你闭嘴!”唐引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就已经扑哧扑哧往下掉。
沈白砚愣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擦唐引的泪,却发现满手是血,只能无奈地把手收回来。
“别哭,眼泪是珍珠。”沈白砚低声哄她。
唐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就是,怎么也止不住。
唐引抹了把脸。
“叮咚叮咚!”
门外传来拍门声。
“有人在吗?开门!”
唐引吓了一跳。
沈白砚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唐引压住哭腔,捂住沈白砚的嘴,高声问道:“哪位?”
“小唐医生,酒店的管理人员说有个杀人犯跑进咱们酒店了,现在要排查房间,小唐医生,你开开门!”门外传来佘晓力略显着急的声音。
唐引看了沈白砚一眼,在这种慌乱的时候,居然奇迹般镇静下来。
唐引清了清嗓子,“我刚洗完澡,不方便开门。”
门外停顿了一会儿,才有一个男人说道:“我们这边有女士,麻烦您开门,我们让她帮您看看。”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也没看到有别人,我这里没有谁。”
“唐女士,这是我们的工作,请您配合。”
唐引急中生智,抓起桌上一瓶香水啪地一下摔碎。
满屋子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
唐引把沈白砚的七零八落的上衣扯掉,随手扯了条毛毯盖在他身上。
屋内碎瓷的声音让外面的人着急了,拍门声一阵一阵的,“开门,开门!”
唐引连忙解开浴袍套了件长裙,一个箭步上去抢在外面的人撞进来之前开了门。
“喊什么喊?”唐引满脸不耐烦。
女人凌乱的长裙,满屋的香水味,躺着沙发上的男人,散落一地的浴袍和碎衣服顿时让门外众人愣住了。
“小......唐医生。”佘晓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引。
唐引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小子心里的形象恐怕岌岌可危。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么多的时候。
唐引满脸戾气,“你们到底想搞什么?不能让我睡个清净吗?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搞事情,你们不会是老头子那边派来搞我的吧?回去告诉老头子,别瞎几把搞这些有的没的,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听懂了吗?听懂了就滚!”
唐引噼里啪啦说完这一大段话,碰的一下把门摔上。
门外的人碰了一鼻子灰,面面相觑,已经脑补出一部豪门大戏,不由得想豪门水真深,又不敢真的去触唐引的眉头得罪不知道哪家的大小姐,只能你拉我我拉你走了。
门外只剩下佘晓力在风中凌乱。
唐引透过猫眼看着门外的人走掉。
唐引见人走远,开门把还在发呆的佘晓力拉了回来。
“小,小唐医生,我不,不卖身的!”佘晓力吓得瑟瑟发抖。
唐引抬手就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想什么呢!”
“听好,我接下来说的事情非常重要,你马上给我准备消毒和缝线,一定要隐秘,别被发现了,懂了吗?”
唐引说得严肃,佘晓力不由得愣住。
“小唐医生......”
“现在马上去办,没有时间给你解释那么多。”
佘晓力这时候心绪也平复下来了,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房间里香味浓郁,在门外或许闻不到,但是在室内,这股血腥气却是瞒不过佘晓力的。
电光石火之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唐引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同事,但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佘晓力心里砰砰跳。
“拜托了。”
唐引的声音仿佛老寺残钟,沉重得带着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