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什么?
她方才说了些什么……
种种问题在百花脑中盘旋,她就那样不知所错地看着距自己越来越近的某人。
黄袍缓缓走进百花,脸上挂着的,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进到舍内,黄袍收回落在百花身上的视线,他垂眸斜了眼地上的“狼藉,“对着依旧跪地的小蝶淡淡出声,“药凉了,去重新煎一碗。“
“是是……“怀着一颗诚惶诚恐的心,小蝶连连点头快速走出了舍间。
没有继续再看那副容颜,黄袍径自坐在椅上。
许久,百花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若是对我有气,尽管冲着我发……莫要拿这些小妖出气。“
男人淡淡开口,低沉的嗓音中透出的是尽数无奈。
百花身子一震,她蓦地转眸对向说话的某人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她方才只是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才会……
他话中的意思,分明是在说她有意对着小蝶出气?!
一股酸涩的感觉忽然涌上鼻间,从未被人误会的百花羞第一次尝到了“委屈“的滋味……
是他两个月不曾理会她,是他和那个蟹子精不清不楚,是他对她视而不见……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凭什么这样说她?凭什么?!
是,她是对他有气,她快被这个混蛋给气死了!
心中那把火越来越大,百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原站着的女人忽然大步走到那男人面前,她任由自己的脾气用手捶打着黄袍,“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凭什么冤枉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对着她莫名其妙的坏脾气,黄袍只是默默承受着。
没有任何动作,他静静站在房内,站着等她停止闹腾,等她怒气消失……
无奈百花心中的不止是怨气……她重重捶打着对面的那人,力气渐渐小了,可眼角的视线却渐渐模糊……
“百花……“
她眼中的泪令黄袍顿时一慌,他想要将她搂到怀中安慰,可他知道,此时的他,除了唤一声她的名字,也做不了其他。
伸在半空的手,最后还是艰难收回。
百花自幼有一个毛病,哭起来便是没完没了,惊天动地。
可,她这次并没有“惊天动地,“她只是拼命控制着自己,却又控制不了的低声抽泣。
艳如桃李的小脸此刻尽是泪滴,她脆弱委屈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声怜悯……
一刻,两刻三刻……瘦弱的肩膀几乎没有停止过抖动,心底的烦躁像一把火,不断燃烧着黄袍。
“砰!“
重重一拳砸在桌上,黄袍忽然起身将哭泣的女人一把拉到自己怀中,力道不重,但却让百花无法挣开。
“你放开我,放开!“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百花拼命挣脱着面前的男人。
黄袍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他不放,这辈子都不想放!
两人的极尽接触,让百花更加不适,她与拓研王子,也没有这般过……
忽然愣神,原本推开那双手臂的动作定住,拓研……
心中一遍遍默念那个人的名字,百花的心里却是越来越慌。
她有多久,多久没有想起那个人的名字了?
这几月来,另一个人的名字,在她记忆中缺是愈加清晰深刻,如烙印一般……
自她来到这黄袍洞,似乎一切已经注定发生改变了。
不知怎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两人另外一次极尽接触的画面,心忽地重重一震,百花的心重重一慌,她更加激烈地推开这个让她慌乱的妖精。
“你放开我,你这混蛋,妖怪,我再也不要待在这儿了,我不要和你一起,我要回宝象国!“
心已被突如其来的可怕认知弄慌,为了脱离他的控制,百花开始口不择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这些无心的话却让黄袍不得不认清“现实“。
“我再也不要待在这儿了,我不要和你一起,我要回宝象国……“
回宝象国,回宝象国……
自来到这儿这四个字,她念了不知有多少遍。她想的一直是这个……
对这座洞府,她没有半分留恋。对他,她只是厌恶,无穷的厌恶……
伤人的言语如同一把刀,毫不犹豫地刺进黄袍的胸膛。
字字刻骨,句句冥心!
心底的明显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凝视着方才说出那些话的女人,他只是笑,落寞地笑,半晌,才缓缓放开怀中的女人,任由她离开,离开他的世界……
…………
“这须有的称号我要它有何用?若无一个可以相知相惜的人,漫漫度日,即使永生不死又有何益?“
“你到如今还不明白吗?我想要的是你,只是你!“
…………
昔日的话语一遍遍在耳边回荡,黄袍只觉得心口如同被人撕裂一般,痛到难以言语。
他也想告诉她,同她那日所说一般,他想要的是她,只是她,一直都是她!
曾几何时,她的回眸一笑,早已重重烙印在他的心房之上。
他这一生的唯一所求,便是她对自己展露的次次笑颜。
为此,他不惜违背天规;不惜偷离天庭,占山为妖;甚至不惜放弃千年修为,还有,那副他原本引以为傲的皮囊……
他放弃了所有,舍弃了一切,可终究……
“你这妖怪,根本配不上我!“
“我堂堂一国公主,怎能与你这妖怪为妻?若让宝象臣民知晓,岂不沦为笑柄,笑掉大牙!“
妖怪!
笑柄!
呵,的确,赤色的眸浮出几分看不透的寞然。一个妖怪,怎能配得上如此美好的她。
双拳不觉紧紧握起,关节发出咯吱响声……
黄袍,你还要继续自我折磨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如今的她,只是百花公主,她不是……
放手吧,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缓缓阖住痛苦的双目,黄袍停止了挣扎,许久,他艰难开口,“你若要回去,我不会再阻拦。“
她一心要回去,他就算留得住她的人,也找不回那曾经彼此相慰的心……
身子忽然被他松开,百花羞的心也因为他刚刚的话忽地一空。
呼吸不禁一窒,她立刻抬眸对着面前近乎咫尺天涯的赤眸。
因为哭泣更加清亮的眼,此刻透出显然的的不可置信。
她对着黄袍再次开口确认,“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害怕自己临时反悔,黄袍转头没有再看百花羞。“你随时可以离开波月洞,回宝象国。“
双目紧紧盯着说话的某人,半晌,百花羞终于反应过来他的话中之意。
眸内的难以置信,早已被另外一种情绪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