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早饭，在大吉怀着忐忑的心情下结束，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对我说些什么，只不过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可眼中的渴望之色越重。
或许因为之前的无礼导致他完全不好意思开口，而就算他开了口，我也不打算收，毕竟为魔者，如若修炼至小成，那股嗜血的念头会深入骨髓，而伈衣于我有恩，就怕到时候我离去后，她可就不安全了。
而且，我也比较嫌麻烦。
一天的时间在我打坐恢复伤势中悄然流逝，伈衣依然在日落前做好食物，天黑前便进了房门，我便坐在院中继续盘腿打坐。
翌日清晨。
卯时。
天微亮。
“破军哥，你昨晚在这坐了一夜吗？”见我发端有露珠，伈衣问道。
我从椅子上站起，活动了下筋骨，笑道：“嗯。”
“时候差不多了，我该启程了。”
“等一下。”伈衣手中拿着一块布状物，朝我走来，牵过我手，把那快包得鼓鼓的物放在我手中。“这是一些面食所做的干粮，你路上饿了将就着吃。”
我看着手中那尚有余温的食物，有些入神，思绪不禁想起那一抹容颜上，当初她也如这般温柔，送别我离去的背影，静待平安归来。
离别的不舍。
当初她总是提心吊胆的在门口守望着，直到看到我的身影，才会露出笑脸。
也会为我准备些吃的，悄悄地把壶中的酒倒去一半，掺杂着一半水，我都有发现，但却并没有阻止，我知道她担心我放松之余，饮酒误事，性命不保。
她也知道我的酒量，十壶仙酒都未必醉倒，只不过这么做，图的是一个心安...
可是....
我握住裹布的手不知不觉用了些力，咔嚓一声脆响从手中传来，面食在我手中碎裂了，索性有粗布包裹，并未泄出。
“是不喜欢面食吗？”伈衣眨着眼睛看着我。
“谢谢。”我把它放入了怀中，回了一个笑：“挺好的。”
“破军大哥，如果....希望你能帮一帮。”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我好奇的看着她，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但那一片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对我的请求。
“他们，不值得。”我摇头道。
心中也为伈衣的善良感到悲哀，当初她爷爷离去，那些抱着目的而打算接养她的村民，以至于后来遭遇天降横祸毁容的伈衣被众人所骂灾星，这种村民，不要也罢。
“不...不是的.....他们以前对我很好的，后来他们也只是害怕....所以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以此来掩饰内心对当晚的恐惧。”伈衣眼帘低垂，声音有些哽咽。
“所以，麻烦你，如果他们有何危险，请再力所能及之下，伸出你的双手.......谢谢。”
我不知道该夸她善良，还是该骂她的愚蠢，仙魔尚且无情，为了丝毫利益都能拼个死活，互相猜忌导致血案屡屡发生，不是灭派便是灭门。
更何况凡人。
不过我还是点头算是答应了她，毕竟与之相比，我欠她的远不止这举手之劳。
怀中的温热不停的传递着，我慢慢的朝着北边走去，清晨的朝阳才露，村道上一层层雾气笼罩着，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从家门走出，睡眼朦胧的模样。
北门口，一群人已经集结，一个将近垂暮之年的老人杵着拐杖在十几个青年面前，说着什么。
大吉对我挥动着手，满脸的笑容，若不是碍于面前老人在此，恐怕他还迫不及待的走上来了。
昨天刚见面还是犹如仇人一般，今日态度却反差如此之大，人心的变化，真的是奇妙，如果昨日我真是个普通且还重伤的凡人，或许结果什么的都不一样了。
这就是力量带来的好处？
我微点头。
老人这才转过身，脸上的皱纹犹如波浪，层层叠叠，不过那双眼睛之中，可偶有决然之色，不难看出，该也是个果断之人。
“你就是大吉那孩子说的外来人吧。”老人微笑道。
他双眼微眯，皱纹之间的空隙也消失不见，挤压在了一起，又道：“老朽生于此，祖祖辈辈也未曾听闻过外人能进得来此，想必小兄弟该有些奇遇，才能意外来此吧。”
这一句试探性的问题，让我不由好笑，对于他的防范心，我并未放在心上。凡人百年已然垂矣，我可活了千余，因此他想问什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不外乎两点。
如何进来。
又该如何出去。
“那大吉应该跟你说过，我失忆了。”我直视着他，并不在意他在听到我说后那带着怀疑的目光。
“听说这次你也想进山。”
我点头。
“这次就拜托你照看一二了。”他回头看了眼面前那群二十青年，苦涩道：“毕竟，这群孩子，见识太少，不像你来自外界。”
我看向大吉，后者也兴奋的盯着我。
我猜想应该是他跟这老人说过我徒手劈木桩的事了，因此才会这般于我说，凡人可没有这个能耐，但是我总感觉这话中带着一股异样的味道。
老人的语气中，完全没有那种请求的意思，让我不由蹙眉，我这外人，莫名其妙来到此处，照理该是一番深究，毕竟听伈衣说，村中的很多人都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看样子颇有些威信的老人，在我含糊回应后，就不再提及。
“尽力而为。”我回答道。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此行艰难重重，眚灾森林内蚁兽隐匿，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其中，花草皆可嗜人，你们切记，万不可贸然行事，凡事听从这位....”
“小兄弟何姓？”老人又转头问道。
“破军。”我皱眉，并不喜老人此举，俨然将我当作了这群娃娃的头领。
“听这位破军小兄弟的指挥行事，如若不听从，回来可是要按村规惩罚的。”老人语气平淡道。
前方人群中，除却大吉外，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能从其眼中看出不屑，轻视，以及不服等情绪。
我的外貌与他们看起来年纪相仿，这也难怪，这年纪可都是心血旺盛之际，并不服别人高自己一等，更何况是外来人。
大吉猛点头大声道：“村长您就放心，我们肯定听从破军大哥的指挥。”
“那就...出发吧，预祝你们平安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