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哭泣的声音。木制沙发上,一个小女孩正低着头,她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发出强烈的哭声。她偷偷望向眼前三十多岁的男人,她的父亲。孟安国看见她的小动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别哭了,小拾,是爸爸错了,是爸爸没有和你解释清楚,不哭了,好不好,小拾?”
孟拾初听到孟安国的这一番话,低下头,哭声小了一些。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孟安国,顿了顿,点了点头,就跑回自己的小房间。见状,孟安国便知道女儿是原谅自己了,只是……他缺席了六年的父爱,再也补不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回想起这六年来,他的妻子张建岩,又当爹又当妈的教育着自己唯一的女儿。
孟拾初出生到现在,他只尽过三个月的责任,后来听从朋友的建议,为了让他的妻子和女儿过上好日子,一个人背井离乡,去外面打拼,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想,他最亏欠的就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他缺少了六年的丈夫和父亲的职责,他只是每年过年的时候,把自己的工资寄过来,从来都不多说一句话。可妻子和女儿却从未埋怨过他,给予了他无声的支持。
他眼里闪过了一丝愧疚和温柔,他站起来,走进一个房间,看到了他的妻子,妻子正在收拾床褥,见他走进房间,便问道“小拾不哭了吧,你也真是的,为了十块钱就吼孩子,看把小拾吓的。”孟安国摸了摸鼻子,说“那不是我第一次挣的钱吗,我哪能想到小拾会花呢。”张建岩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自己便躺进被子里了。孟安国见状,想起了什么,走到女儿的房间里替她掖了掖被子。他好像想起什么,想告诉女儿,看到女儿已经睡觉了,便闭上了嘴巴,他想,妻子明天会和女儿说的,她晚知道一会儿也好,便回去和妻子睡觉了。
等房门发出清脆的一声,彻底关上后,孟拾初紧紧闭着的眼睛便不着痕迹的眨了眨,她摸了摸枕头旁边想要送给她的父亲的糖果。随即,便再没有动作了。她在入睡前想着,这个父亲也没有她想的难以接受。
第二天,孟拾初起床后,走出自己的小房间,手里还攥着那颗糖果,看到只有妈妈一个人在餐桌上,孟拾初眼里闪过一丝不知明的情绪,她想,那个人又走了。果然,妈妈告诉她,那个人五点钟的火车,他早就走了,自己又在期待什么呢……想着,把手里的糖果放进兜里,吃完饭后,张建岩送她上学去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很平静,仿佛没有缺少过什么,也没有出现过什么。
过年了,孟拾初又长了一岁,她已经七岁了,那个人又寄了钱来,还是什么也没说。寒假过后,她就要继续上学了,她已经升级了,上一年级,她上的是村里的唯一一所学校,完全小学。
孟拾初知道自己的学习状况很差劲,她上课的时候经常走神,虽然过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她的成绩确实是很差。
“唉”孟拾初叹了口气,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她的语文考了九十多,数学七十七。她想,回家又得被妈妈拿着擀面杖追着跑了,至于那个人,她已经好久没见着他了。听妈妈说,他又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打工了,可能很久都见不到了。孟拾初知道,那个人是为了他们这个家的未来在打拼,所以她不怨他。只是见到其他的同学们都有爸爸来接送,而她只有妈妈,她有些羡慕罢了。她发誓,只是有一点点羡慕,仅此而已。
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孟拾初开口说道:“妈妈,我们又考试了,这次数学可难了,所以我考了七十七分。”孟拾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清楚了。张建岩问道:“多少分?你的数学多少分?”孟拾初嗫嚅着不敢说话。张建岩直接去翻她的书包,看到了那张七十七分的数学试卷。张建岩气的说不出来话,只到厨房拿出擀面杖来,孟拾初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着挨打,张建岩打了她一棍后便冲她大喊:“你走,我们家不要你了!”孟拾初眼睛垂的低低地,不说话。几秒后,孟拾初抬起脚来向外跑去,她被打的左腿有些痛,也忍着不出声,只管向外跑。张建岩有些慌了,她没想到孟拾初真的会走,她快跑过去,堵在大门口,不让孟拾初出去。俩人僵持不下,几分钟后,张建岩见孟拾初一声不吭,便无奈地说道:“你以为我真让你出去呀,傻拾初,妈只是恨铁不成钢。”孟拾初有些不明白她张建岩是什么意思,但她没有说话。
张建岩看着她,眼睛转了转,俯下身来,柔声对孟拾初说:“小拾,如果你期末考试的时候可以考进前三,妈妈给你买一个芭比娃娃好不好?”孟拾初呆呆地,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她知道,有一次班里的第二名乔萱同学在班里向同学们展示了她的爸爸妈妈送她的玩具,是一个小人,穿着漂亮的裙子,那个就是芭比娃娃。她,也可以拥有么?孟拾初的眼睛闪过一丝向往之色,她轻声地回答道:“好。”小脸上满是认真。她心里想,她一定会努力的,她一定可以考进前三的。张建岩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笑,没说话。
从那天以后,孟拾初便开始上课认真听讲,作业认真完成。效果显著,她在第三次月考时,进入班级前十名了,班上一共三十一个人,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终于,期末考试来了,首先要考语文,他们需要搬桌子和椅子到外面考。做题的时候,孟拾初感觉这些题很简单,她一路做到了最后,发现竟然有一道作文题。作文是什么?这上面说让写春天,正好老师才让背了一篇课文就是描写春天的,好像叫什么春天来了。孟拾初便把这一整篇课文给背写上去了。数学也很简单,一点难度都没有,所以她对这次考试很有信心,孟拾初很高兴,因为她终于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芭比娃娃了,她相信妈妈,妈妈一定不会骗她的,妈妈一定会给她买一个很漂亮的芭比娃娃的!她真的好开心啊!
很快,考试成绩就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