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思维混乱
陈欣竹：“爱还是不爱，你只要回答就好。”
我：“当然爱。”
陈欣竹：“那你爱她么？”
我犹豫后说：“我不知道。”
陈欣竹：“那么就是爱了？我其实早明白的——林冰然，你要知道，人不能那么博爱，你必须要做出选择。”
我：“我晓得的。”
陈欣竹：“那好，我和她，你更爱谁？”
我：“当然是你。”
陈欣竹：“那么也只能是我。”
我：“嗯。”
陈欣竹：“你想我回来么？”
我：“每天都在想。”
陈欣竹：“那么她就必须走。”
我又犹豫了。
陈欣竹：“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她必须走，你能做到么？”
我仍旧不说话。这一周以来，我和余晴姐的关系已不再单纯，我们虽算不上是男女朋友，但那种感情也是很微妙的。我虽然意识里知道她早晚会走，但要我现在就赶她走，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也有那么一刻，我想过要狠下心让她离开，然后在陈欣竹面前，就假装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到底做不到。
陈欣竹：“怎么，你舍不得她？”
我欲言又止。
陈欣竹：“该不会是——你们已经……”
她用很认真的目光盯着我，看得我心虚，我没有胆量继续看她，我低下头。
陈欣竹：“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是么？”
我无声的默认。
她开始哭了，用手捂着嘴，她似乎努力想忍住，可是忍不住。
“欣竹，你听我解释。”我想要上前抱住她。
她后退一步：“你别碰我！”
我：“你不要哭，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继续哭，哭得很心碎，我从没有见她这样哭过。她原本就很单薄，此刻，就好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要瘫倒在地上一样。我什么也顾不得了，上前一下子抱她在怀里。她拼命的捶我，拼命的想要挣开我的手臂，不管我怎么用力，她宁死都不肯妥协。
陈欣竹：“林冰然，你放开我！你这个下流无耻的浑蛋……”
我什么也说不出，我实实在在的就是个浑蛋，而且不止，她骂得太过含蓄了。终于，我还是耐不过，也怕再用力一些会伤着她，因而到底将她放开了。她向后退了几步，仍旧哭得那样撕心裂肺，我也一样。此刻的林子里，除了鸟叫声，就只剩下哭声了，一直持续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哭到没有力气，才渐渐停下来。
陈欣竹：“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我：“欣竹……”
陈欣竹：“你别叫我，我听了恶心。”
我不再说话，只是站着。
陈欣竹：“我叫你滚，你听见没有，看到你我就想吐！”
我：“我知道我很可恶，知道你恨我，我也并不奢望你的原谅，我只是……”
她用手紧紧捂住耳朵。看来，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其实，我情愿她狠狠的骂我，或者狠狠的打我，哪怕给我几巴掌都可以，但是她永远不会……
这天下午，我正精神恍惚的坐在沙发上，开门锁的声音响起了。陈欣竹走进来，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她先是走进卧室，从柜子里拿出她的衣服，装进口袋，又来到客厅，整理抽屉里她的东西。泪水在她脸上无声的滑落。我没有说话，也不敢上前拉住她，因为没有资格。当门啪的关上的那一刻，我一下子瘫在沙发上，就好像被判了死刑。
这一周，我仍旧生活在老鼠洞里。期间，秦老师有打电话给我，叫我去她的办公室。我过去的那天，她和刘教授都在。这时的秦老师，已经穿着防辐射服了，看上去不过两三个月的样子。我想告诉她防辐射服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我没有说。她们都开解我，说年轻人失个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连自己的前途都放弃了，还说我最好搬回宿舍和同学们呆在一起，在出租房里每天一个人，长期下去怕会抑郁。刘教授还说想要我去她家住几天。我晓得，她儿子上大学刚走，她家又是独生子，大概不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寂寞吧。我很感激她们，她们都很热心，都对我很慈爱，可是，她们高估我了，我没有她们想得那么好，因为在出租房里，我并不是一个人。她们一定是从班上同学那里听说陈欣竹和我分手了，但她们并不知道，我不是单纯的被她甩掉了，而是我逼她离开了我。
又过了一周，我终于鼓起勇气重新去上课了，但是陈欣竹却不在。教室的第一排座位，只有三个人。何玉洁说分手对她的打击也很大，她请了几天假，想回老家调节一下心情。看来，她虽然那么样的恨我，也仍旧没有把我是畜生的事告诉她的好朋友。我有想过再去她家找她，可到底没有鼓起勇气。不久后她回来了，身边有了另一个男生的陪伴，他不是贺之洋，而是环境学院的大一新生，但不知是复读还是什么缘故，年龄比我们这级的常规年龄还要大出一岁。我有看到他们一起自习，一起在校园里散步，也有听到“陈欣竹好像又交了男朋友”这样的话。我从没有去想这些，也没有去主动打听。偶尔，我也会看到她和贺之洋在一起，就像从前一样说笑。
这期间，我的神经是麻木的，我仍旧和余晴姐一同住在出租房里，我们的关系维持了一个半月。至于我们这一个半月的生活，这里略去两万字，我真真实实的不想写出来。每个人都有他想永远珍藏的回忆，也都有他想彻底忘掉，永远不再提起的过去，我的这一个半月的生活，显然属于后者。
这期间，我很纵欲。我不仅花光了我父母这个学期给我的生活费，还花光了我在大学里做兼职攒下的全部积蓄，甚至连我爸借给我的钱，我都动用了一多半了。我和余晴姐有无休止的身体接触；我们有酗酒，有泡吧，每天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思想；她还有假割腕（没伤及动脉，浅浅的割的那种），但不是因为我。总之，这一个半月对我来说，就像嗑药一样。其实我并不单纯，我虽然也喜欢她，但心里早已渐渐明白她第一次要离开的那个下午，那真挚又坦率的表白，不会只有对我一个人流露过，但我仍旧想欺骗自己，仍旧想要放纵，直到要听她亲口说出来才肯罢休。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我同样也在利用她，利用她摆脱我分手后空虚的心境。
“别以为四年前你上过我，我就得归你管！本小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记得你，在那个漫画屋，我睡过的帅哥有多少，压根儿就都没数过！”
这是她摔门而去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承认我确确实实受了不小的打击，我承认我很没出息，承认我很弱……
我一个人又挣扎了近半个月，十月底，趁着房租到期，我终于回去了宿舍。班上没有人知道，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这两个月放荡的生活状态。
记得我回去的那天，我正在桌前整理东西，岳凡这次例外的没有对着电脑，而是对着我，就坐在他的凳子上。
岳凡：“小冰，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着看你失败的好戏。”
我：“彼此彼此。”
岳凡：“因为我一直瞧不起你的生活方式，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失败。”
我：“谢谢。”
岳凡：“可是现在我真的等到这一天了，我却并没多爽。”
我：“那也总好过我还没有等到你的这一天。”
岳凡：“是嘛，让你失望了。”
我：“我早知道我是不可能等到的，不是么？”
他眯着眼睛看我。
我：“岳凡，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岳凡：“话说清楚了！”
我：“我的意思是，就像你现在这样，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事，能让你为它忧心不是么，你是怎么做到的？”
岳凡：“呵呵，晚了！我早要收你归我门下的，你不肯啊！”
我不再理会他，转向电脑桌，继续收拾东西。好一会儿，他才又在我身后说话。
岳凡：“小冰，其实谁是神啊！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到就没有无助过。”
我又转向他，岳凡说出这话，简直会让人怀疑世界末日是不是真的来临了。
岳凡：“谁没认真的爱过一场啊，不过还不是得继续活。他娘的！老子就不信了，没了谁不能活！”
我开始笑。
岳凡：“闭嘴！还有脸笑？赶紧照镜子去，看你这落魄的德行！本来同意你睡我对铺，是求着养养眼，现在，简直是污染了我的眼球！”
我继续笑，眼泪却不知为何流出来了，我一直不想在寝室里哭，可这次却忍都忍不住。一直以来，我虽然很鄙视岳凡，可我也清楚，我内心深处，是对他的嫉妒。我嫉妒他可以那么样洒脱的生活，那些我永远无法释怀的事，到他这里完全不能够成为障碍，他可以骄傲的把它们当做男人的权利和自由，不受任何牵绊！这些，我永远也做不到。
岳凡：“我靠！小冰，你不是吧，太他妈娘们儿了，别再给我增加一个鄙视你的理由……”
他说着开始满桌子摸索，终于翻出一张不知是不是他擦过鼻水的皱巴巴的卫生纸，走过来递到我面前。这时，宿舍的门刷的被推开了，一个和尚样的光头出现在门前。
“哦，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回避，你们继续，继续……”他说着退向门外。
岳凡：“你妈的，吴宇豪，给我滚进来！”
我这才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
先说吴宇豪，他这个学期初和他女朋友提分手了，这原本是一件算作寻常的事情，他却摆出了一个不寻常的理由：为了好好考研，现在不应该谈恋爱。的确，他当初差五分就能考上清华的，在他心里，始终想在考研时圆一个清华梦。听说，他提分手的那天，他女朋友在操场上哭得惊天动地的。这以后，虽然他们分手了，却一直还以短信、QQ等各种各样的方式藕断丝连着。但一个月后，他突然和管理学院的一女生在一起了，之前没有一点迹象。他的第一个女朋友，我们系的那个典型的泼辣女，可不是好惹的，知道自己被骗了，绝不肯善罢甘休。据说，吴宇豪一共挨了四巴掌，两个是他前女友赏的，两个是他现女友赏的。最后的结果是，他和我一样，恢复光棍了，还落得声名狼藉，他说走在学院里，有种千夫所指的感觉，干脆去剃了个光头。其实，他在和我们系的那女生提分手时，是真心不喜欢她了，却没有承认，让她感觉着他始终仍旧对她有意，可能那也正是他希望的吧。听着他的这些事，我从心底觉得鄙视和好笑，因为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愚蠢透顶的行为。可当夜深人静时，我就会想，我又何尝不是呢？自己有什么资格鄙视他人，凡事总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还有就是，我们到底谁也成为不了岳凡。
再说楚宏志，他也有女朋友了，那是一个其貌不扬，掉人堆里就被埋没的女生。我有看到他们两人一起去上自习，一起漫步在校园里，一起在特价的水果摊上挑水果。看到这些温情的画面，我会由衷的为他高兴。看来，现在我们宿舍里真正幸福的，就只有他了。
进入十一月中旬，各个学院都开展起了科技创新活动。我们专业一共有十几个人被报上去，是按照上个学期末的考试成绩排名直接上报的。那时，我还和陈欣竹在一起，我靠着她勉强在考试里混进了专业前二十，因而也阴错阳差的加入了。我们寝室里，除了岳凡，有三个人都在其中。
我们这些参加活动的学生，会被分配给不同的教授。其实所谓的科技创新，不过就是让本科生提早加入到实验项目中去，如果有可能，最好再在学术期刊上发个论文什么的。我们自然是按照成绩分配教授，这伙人里有楚宏志、何玉洁、吴宇豪等等，陈欣竹也在里面，我就是混在里面充数的，所以哪轮到我去选教授，有人肯要我就不错了。最后，楚宏志和陈欣竹如愿的分给了张教授，就是那个风流倜傥的中年男子。而我，从前就与刘教授有一些渊源，她在我们学院里又不是那种很牛逼的人物，我就顺理成章的分给她了，和我一起的还有何玉洁。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很多事情在最开始，辨别不出是好是坏，好事可能是坏事，坏事可能是好事。别说我们这些小人物了，对于一些大人物，有些事情耗尽了他们的一生，也没能有个是好是坏的结果。后来我们才明白，对于有本事的教授，是打心底里反感这类所谓的科技创新活动，他们有着更重要的事，那些可以让他们赚更多钱的事。就比如说张教授，听楚宏志说，从头到尾，他和陈欣竹只要去实验室，都没见着过几次他的面，他的研究生们又把他俩推来推去的，因而实验在这一年的年底就搁浅了。而刘教授却很重视这次活动，渴望取得一定的成绩，我和何玉洁也就因此小小的走运了一次，我们也是专业里唯一走运的人。这次活动的结果，是我们终于在专业期刊上发表了论文，又在省里评了奖。当然，那已经是一年多以后，大四上学期快接近尾声时候的事了。
现在还是暂时转回我大三这一年的十一月。自陈欣竹与我分手之后，在课堂上，或者在这种科技创新活动里，我们是有机会碰面和接触的，我的潜意识里是渴望着这样的机会的。我有主动和她说话，说的无非都是有关学习或者实验之类的事，她给我的感觉是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