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青衣壮汉抬着一棵巨大的青松在周家一个一等家丁的引领下进入周家大门,从周家大门到周家园林需要横穿整个周家大院,而百人抬树的场面着实吸引人的眼球,又是在周家宾客盈门的时候,因此当古松被抬到周家园林的时候,后面已经浩浩荡荡跟了一群人。
人群推推搡搡间一个小丫头不留神脚下被拌了一下,眼看要摔倒,距离她一步远的青衣人快速伸手扶了小丫头一把帮她稳住了身体。
许凌站在人群中将这看似寻常的一幕看在眼里,他一眼就看出那个出手的青衣人是个练家子,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许凌蹙着眉无声地退出人群。
“喂,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些人不简单?”
一边走路一边兀自思考的许凌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停下脚步回头就见一个二十出头背着一口药箱的陌生青年笑眯眯地跟在自己身后。
许凌多看了青年两眼,确认没见过此人,又看了看左右没有旁人,确认对方刚才是在问自己,在弄清楚对方目的前,许凌不想多说,因此只用疑惑的眼神审视对方。
青年走近了一步,继续问:“我问你问题呢,你怎么不说话?”
许凌道:“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还有,我们认识吗?”
青年看着许凌漠然的表情,忽然就露出一口白牙,进一步凑到许凌耳边,莫测地说道:“你不认识我,但我可能认识你啊。”
许凌警惕地退后一步:“哦?那你说说我是谁?”
青年张了张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许凌瞳孔猛地收缩,同时下意识地伸手覆上自己的脸,假胡子还在,对方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的?
青年笑着指着自己眼睛说道:“这么拙劣的易容术骗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这一双火眼金睛,你就是他。”
手悄悄握成拳,许凌眯眼看着对面笑得人畜无害的人:“你想怎样?”
“别紧张,我对官府的赏银没有兴趣,所以不会出卖你的。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为什么?”
“看你顺眼,觉得投缘呗。”
“就这么简单?”许凌不信。
“不然呢?”青年耸了耸肩。
许凌冷笑:“跟我交朋友就是跟官府做对,这对你可没有好处。说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哎,”青年无奈的叹气,“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难道不应该结成盟友吗?”
许凌略一思索,点了点头,也没问他们共同的敌人是谁,只道:“好,姑且相信你。你刚才说那些搬运古松的人有问题?”
“对,我猜他们应该是官府的爪牙。”
许凌双目一凝:“何以见得?他们似乎都是苏城首富王家的下人。”
“是王家的人才有问题,实不相瞒,我最近在调查王家的那个主母,发现她跟苏城知府王志文暗通款曲。”
“所以王志文很可能借王家的手将人安排进周家。”
青年重重点头:“不错。”
许凌诚恳道谢:“多谢了,我会提防那些人的。”
青年继续道:“一百人训练有素的人进周家找人,你觉得你和你的朋友们有地方可以躲?还是你对你们的易容有信心?”
若是只有许凌自己,他有把握全身而退,然而现在周家内除了他还有那些跟随他的人,那些人必定难逃搜查。
陈邺问的正是许凌感到棘手的地方,不禁眉头深锁,不禁意看到青年亮晶晶的眼睛,灵光一闪,脱口问道:“你有办法?”
青年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脸,笑问许凌:“你看看我这张脸。”
许凌仔细端详了陈邺的脸,好一会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不确定地问道:“你这张脸是假的?”
青年笑眯眯地点头:“当然是假的,所以我也可以帮你们易容,包那些人看不出来,如何?”
许凌一喜,立刻抱拳道:“那就有劳了,对了,阁下如何称呼?”
“陈邺。好了,事不宜迟快带我去找你的人吧。”
“好。”
两人急匆匆朝戏班所在的地方走去。
周家这会儿但凡有点闲暇的人注意力都被古松吸引了,而剩下的人都一心忙着手里的活,因此无人发现这两人的异常。
周家戏园子里,戏台后陈邺手法熟练地给人易容,片刻功夫一张全新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那种全然陌生的面容众人啧啧称奇。
许凌仔细端详着镜中自己的新面孔,找不出丝毫破绽,用清水洗了洗脸,出现在镜子里的还是那张新面孔,不禁在心里赞叹陈邺易容术的高超。
陈邺自信满满地道:“除非用我特制的药水清洗,否则三个月内你别想换回自己的脸。”
许凌道:“这再好不过了,烦请陈兄帮我的人都改一下容貌。”
另一头,郭淑珍跟着周老太爷等人有说有笑地往戏园来,大戏就要开场了。
而一百个壮丁齐力将古松种好后周家的一等家丁就领着他们去休息了。
家丁前脚一走,后面那一百人便出了安排给他们休息的院子,分别前往周家各处。这些人行动迅速低调,不着痕迹的对目前在周家内的人员进行逐一排查,并且不放过任何可能藏人的角落。
戏园子这边好戏开锣,生旦净末丑一一登台表演,台下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暗处,十几个青衣人目光锁在台上戏子们的身上。
等到戏曲即将落幕时,青衣人们彼此意会后都向戏台后方靠拢过去。
戏台上落下帷幕,戏子们退到戏台后去卸妆和换妆,他们一到后台就发现后台来了十几个不速之客。
十几个青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退下台来的戏子们。
戏班班主笑着上前问道:“几位这是……”
不等班主说完,其中一个青衣人声音冷硬地开口:“我们正在找人,叫你的人都把脸上的妆卸干净了。只要确认这里没有我们要找人我们会走。”口气不容拒绝。
班主讪讪,见对方态度强硬,且个个身强体壮,因此也不想与对方起冲突便大声对戏子们说道:“没事没事,大家都去卸妆吧。”
戏子们也不想惹事,于是一个个都卸去厚厚的脂粉,露出一张张不施粉黛的素颜。
青衣人各自取出一叠画像一一比对,全部排查完也没有看到一张与画像上相似的面孔,彼此摇了摇头。
戏班班主再次微笑着问道:“我们的人都在这了,不知几位爷可见到你们要找的人?”
确认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人,青衣人没有搭理班主,收起把画像飞快离开了。
看着青衣人们匆匆离开的背影,戏班班主脸上和煦的微笑变成了嘲讽,看着人走远了他回到后台对一个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少年恭敬地说道:“主子,人走了。”
“嗯。”少年嘴角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