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恢复平静,欧阳硕终于露出他难得的笑脸,他把孙若梅拥在怀里,闻着她青丝里的幽香,戾气一点点的散去。
“欧阳,我想回一趟孙府,可好?”孙若梅窝在欧阳硕的胸前,轻轻问道。她想去劝劝父亲,姐姐有自己的想法,父亲不是贪慕虚荣的人,何况谢一峰如今也考取了功名,相信会同意。
“嗯,也好,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去!”孙若梅听见欧阳硕温柔的声音,心里像是蘸了些温水,一点点软胀起来。
第二日,所有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孙若梅的笑颜融进阳光里,散发着淡淡温暖的光晕。她蓦然看见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笑意不由得更浓了。
欧阳硕一袭白衣,从远远的走来,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儿。
“阁主……”孙凌儿最先叫道,她眉眼含笑,秀美的容颜,犹如娇艳的玫瑰,她迈着轻盈的脚步迎了上去。
欧阳硕只是微微点头,不着痕迹的绕过凌儿,上前几步握住了若梅的手。
“走吧!”语气尽是宠溺。
孙凌儿默默的看着从身边擦肩而过的身影,脸色逐渐苍白起来。她望着他们的背影,眉眼不由渐渐的暗淡下去。
“嗯……”若梅感觉到姐姐投过来的目光,脸上微微发烫,试着挣开手,却动弹不了半分,不由得恼怒的望着欧阳硕。欧阳硕仿佛视而不见,一丝一毫也不远松懈。
“姐姐看着呢……”孙若梅低声说着。
“那又如何!”欧阳硕不但放,反而俯下身子越发靠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孙若梅的耳边,让她愈发窘迫起来。
“哟,欧阳兄是要带着如花美眷上哪潇洒呢?”一个清朗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孙若梅抬眼去看,那不是……雨天借衣之人吗?
“呵呵,焰幕兄,你亲自登门怕是没什么好事吧。”欧阳硕松开孙若梅轻摇着纸扇,迎上去。
“你说对了,今日怕是欧阳兄无暇顾及其他了。”焰幕神色忽然认真起来,眉眼中还带着丝丝担忧。
“哦?有情况?”欧阳硕收起笑意,也逐渐凝重起来。
“不错,我们还是借一步说吧!”焰幕扫一眼周围的人,然后低低的说着。
“嗯……”
“若梅,今日怕是不能陪你去了,我让清落护送你过去。”欧阳硕望着孙若梅,有些歉意的说。
“没关系,你忙你的!”孙若梅微微一笑,清风阁的事,想必有许多需要他操心的吧。她有时候觉得她真的很不了解欧阳硕,在这么大的清风阁里,她的身份是阁主夫人。其他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问。虽然她很想知道,像昨晚那样的事情,还有多少她所不知道的。
“这位是嫂夫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当真是美若天仙,在下焰幕!”焰幕忽然凑上前来,对着孙若梅一通挤眉弄眼。
“孙若梅。”他居然装着不认识自己,那便也好。孙若梅扬起笑脸,朝着焰幕微微点头。
“若梅?果然如梅般娇艳过人呐!”焰幕眼神带着一丝戏谑,原来竟不是叫孙凌儿。
“焰幕兄,走吧!”欧阳硕看着焰幕这般眉来眼去的,有一丝不耐。从未见想到,原来焰幕对着以为陌生女子也能如此多话。
看着欧阳硕和焰幕远去的背影,孙若梅有些担忧,想必是出了什么事,否则欧阳他不会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
“夫人,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可以即刻启程。”清落鬼魅般的出现在孙若梅面前,将孙若梅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有劳了,走吧。”
“姐姐,我们同乘一轿如何?”孙若梅拉过孙凌儿的手,温声说道。
“若梅,阁主不去,我怕……我想还是不要回去为好。”孙凌儿忽然站在原地,不动弹。
“也好,等我见到爹爹,自会为你说情的,你不要太过忧虑了。”孙若梅看着孙凌儿一副忧愁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
“嗯,知道了,若梅,你去吧!”
孙若梅一路上心中都很激动,许久没见到父亲了,还有管家孙伯,不知道他们现在可好。
短短几月中,自己经历了许多,那些过往,一幕幕重现。感觉这一生实在有太多的磨难,好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她会和欧阳硕一起度过,不管悲喜,彼此相伴。
“你说什么?小姐她在哪?”孙府里,此刻正人心惶惶,孙府大小姐昨日离家出走,便一晚未归,府中个个都忧心忡忡。最担忧的还是孙府老爷,孙中天。
“清风阁,清风阁今早派人来说,小姐去了清风阁。”一个小厮战战兢兢的再次说道,眼看老爷的脸色越来越差,小厮心中不由暗自叫苦。
“下去吧!”孙老爷终于无奈的闭上了眼,叹息一声,赶走了小厮。
“凌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爹爹让你嫁,为的就是不让你与清风阁沾边呐,如今倒好了,你竟然,竟然亲自送上门去。你这是要了爹爹的命啊……”孙老爷捶胸顿足的跌坐在椅上。
“孽缘呐……”
“老爷,老爷,二小姐回来了!”正在孙老爷哀伤之时,却传来下人惊喜的声音。
“什么?”孙老爷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小姐?如今,如今是清风阁夫人,居然回来了?
“是二小姐,二小姐回来了。”下人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再次说道。
孙老爷走出房间,发现几乎所有的佣人都出来了。他们每一个人都面带着欣喜,立在走廊的两旁。
“爹爹……”孙若梅撩开车帘,便看见有些哽咽的孙老爷,一声轻唤,不由得泪便落了下来。终于,再见到亲人,却是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间,相望之下尽是万般亲情都在不言中。
“梅儿……我的好闺女,回来……回来就好!”孙老爷拥住飞奔而来的女儿,已是老泪纵横。这个可怜的孩子,如今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是老天爷开恩了吗?
“爹爹……若梅好想你!”孙若梅窝在孙老爷的肩上,心中一片温暖。这一生中给过她无数温暖的人,肩膀依旧那么的坚实可靠。
“梅儿……你……你回来了?”远远的传来惊讶的声音。孙夫人,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她上上下下的好好端详了孙若梅一番,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清风阁不是向来杀人不眨眼么?这若梅嫁过去数月,不仅没有半点伤痕,反而比以前红润了许多。莫不是清风阁阁主当真看上了若梅?
孙夫人心中一番思量后,不由得露出极少的和蔼笑容。
“梅儿,自你嫁过去后,娘亲老是挂念,如今看你好模好样的回来,娘真是感谢上苍啊!”孙夫人拉过孙若梅的手,亲热的说着。
“是的,娘亲,让你们担忧了!”孙若梅淡淡的应道。娘亲如今的转变有些过了,她又怎么不知其中缘由呢。
自小她就盼着有那么一天,能理直气壮地的与她对视,能不畏她的各种手段,能逃离有她的地方。
如今一切都如愿了,她却没有了往日的愤恨。那些过往的不幸,如今终究可以烟消云散了,自己又何必去介怀。
细数这十几年在孙府的生活,虽是不算太好,但细想之下,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二小姐……二小姐……你可回来了!”人群中走出一位老叟,孙若梅一看,原来是管家勤伯。
“勤伯……”看着这位最疼爱自己的老人家,孙如梅无端的又是一阵泪流。
“二小姐,你吃苦了!”勤伯伸出苍老的手抹去眼角的泪,一阵心疼涌来,这么长的日子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若梅,也无时无刻不再悔恨,当初若不是将若梅送进孙家,也许,若梅的命运就不一样了。
“勤伯,我没有吃苦,我很好,清风阁阁主待我极好,真的!”孙若梅想到欧阳硕,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幸福的神色。
“好,好,天见可怜,我们二小姐心地善良,老天总算是开了眼,让二小姐许了个好人家。”勤伯看着孙若梅的表情,终于放下心来。一旁的众人也不由得轻轻抹泪。
像二小姐这样的好人,老天怎么舍得一直让她受苦呢?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去弄些好吃的来,梅儿,来跟爹爹说说你的一些情况。”孙老爷抹掉眼泪,高兴的拉着孙若梅往大厅去去。
“是……”孙若梅跟着孙老爷进去。
父女两虽是没有血缘关系,却是像亲生父女一般投缘,总也有讲不完的话。
“ 梅儿,凌儿是不是去了清风阁?”聊了许久,孙老爷终于提到了孙凌儿的事。
“是的,爹爹!”若梅轻轻一笑,看来父亲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
“她怎么可以如此莽撞,一个女孩子家,居然能……”
“爹爹,你莫怪姐姐,姐姐不嫁是有原因的。何况,清风阁其实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不辨是非。”若梅温声劝道。
“有原因?什么原因也不可如此任性,人家知府大公子,人品皆是上等,配她怎么就不行了?”孙老爷越说,心情越是承重。她不愿嫁的原因,也正是他必须要让她嫁的原因啊……
“爹爹,姐姐向来不畏权贵,她自小就想法独特,而我们孙家也不需要攀龙附凤,爹爹何不顺了姐姐的意?”孙若梅看着父亲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不由得有些担忧。
“顺她的意,那怎么成?”孙老爷听完孙若梅的话不由得惊呼起来。若梅怎知他的担忧呢?凌儿心中的人可是若梅的夫婿啊!
“有何不成?我听说,一峰哥哥如今已是进士了,也是有功名在身了,姐姐与他又是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我觉着倒是绝配了。”孙若梅不解的看着父亲。
“什么?你说一峰?你姐姐她……”这下轮到孙老爷愕然了,难道自己真的多心了?
“嗯,爹爹难道不知道,姐姐与一峰哥哥情投意合?”
“我……我不知……”孙老爷此时脑中犹如乱蚁爬过,难道,凌儿心中的人果真是一峰。想来这十几年,一峰与凌儿感情也颇为亲昵,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嗯,一峰哥哥还说过些时日便要来提亲呢。爹爹,你就答应了吧,不要让姐姐嫁给知府公子了,可好?”孙若梅一看父亲脸色依然有了缓和,趁热打铁的说着。
“若是,一峰来提亲,我便应了他便是了!”一时间,孙老爷心中的大石也落下来了,说话也爽快起来。
“我就说嘛,爹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一定会答应的。”孙若梅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一下子也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