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厢房,欧阳硕见孙若梅一脸苍白,心不由得疼起来。
“放心吧,我会救出你爹的。”温柔的话语,让孙若梅有股想哭的冲动。父亲对自己一向视如己出,这一次自己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完全是不想让他有事。却没有想到还是没能保住他。她此刻不由得开始痛恨起那个未曾谋面的清风阁阁主了。如果父亲有事,哪怕付出所有,她也要找他算账。
“早些休息吧!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欧阳硕把孙若梅扶到桌边,此刻她一定十分担心孙老爷吧。看来魔幽宫还是不死心啊!倒了一杯水,递上去。却见孙若梅美丽的面容上,浮着淡淡的忧愁,如黛的眉紧锁,原本红润的唇此刻异常的苍白。欧阳硕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手指摩挲着。
“别担心,乖,一切有我呢。你这样,我好心疼。”欧阳硕伸手想拥住孙若梅柔声的说着。
孙若梅轻轻的避开了他的手,转过一边静静的不发一言。欧阳硕看着孙若梅的侧影,一股寒意染上了他的眼眸。他冰冷的唇微微勾起,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欧阳硕回到厢房,打开窗户。端起茶杯细细的品着茶,这武夷水仙此刻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主子。”一道黑色身影轻若无物的跃进房内恭敬跪在地上。
“孙老爷?”欧阳硕优雅的握着茶杯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在魔幽宫,若是七日之内主子不出现,就处以极刑。”黑衣人低着头回道。
“嗯,去查,苏州双绝中,谁善舞,谁善琴。”欧阳硕忽然记起之前那些人的闲聊,不由得又加上一句。起身至窗前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是……”黑衣人明显一怔,但是瞬间便恢复原样。作了一揖便飞出窗外。
摇曳的烛光让孙若梅有些恍惚,她仿佛回到了在孙府的时光。那个午后,娘亲将她赶进柴房。命令她劈完堆积成山的柴,一天下来只能喝一碗粥。终于在饥饿的驱使下,她偷溜进了厨房。就在她拿起那个面饼要吃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的奶娘发现了。
于是,一顿暴打,皮开肉绽。无情的棍棒如狂风暴雨般落下。意识开始混沌。娘亲的谩骂变得开始飘渺起来。她以为她会就这样死去。她甚至连低叹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声怒吼惊天动地,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
泪水滑过脸颊,蒙住了双眼。但是她还是清楚的知道,那是父亲。只有他能救自己,只有他会疼自己。她感觉到父亲颤抖的双手带给自己的温暖和爱。父亲呵斥着娘亲,甚至三个月都不再见娘亲。他悉心的照顾,让她幼小的心灵充满了感激。
想到这里,两汉清泪滑落,孙若梅无声的痛哭起来:“爹爹,女儿没用,让你受苦了!我会救你的。”
孙若梅举步来到欧阳硕门前,举手敲门。她一定要立刻找到清风阁阁主,即使用她的一生幸福甚至是生命来换取她父亲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敲了许久也不见动静,孙若梅奇怪的侧耳倾听。
“啊……”一声声低叹从房内传出。虽然很低,孙若梅却听的很真切。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是他的毒发作了?
孙若梅用力的撞开门,看到欧阳硕蜷缩在床上。他紧裹着棉被还不住的发抖,原本红润的唇变得乌紫乌紫的,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慢慢染上一层白雾。
孙若梅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已经没有那么的慌张了。她记起前一次他发作的时候,似乎喝了她的血便好了。那一次他还古怪的问她与烈焰派的关系。回想自己这十几年来,还真的从来都不惧怕冷。或许她的血真的可以解他的寒毒吧。
一把尖利的匕首轻轻的在雪白的手腕上一划。殷红的血潺潺的流出。
喝下孙若梅的血之后,欧阳硕渐渐的停止了颤抖。乌紫的唇也渐渐有了生气。看来自己的血真的有用,一阵倦意涌来,孙若梅靠在桌上不到片刻就睡着了。
红烛滚泪,皎洁的月光爬进了窗户。宁静的夜晚,万物都陷入了沉睡。风吹动着轻纱,带来阵阵舒爽。
“唔……”一阵呢喃传来。欧阳硕豁然睁开眼睛。多年的习武经验让他的听觉变得十分敏锐。他迅速起身,一个倩丽的身影映入眼帘。望着那张绝美的容颜,不由得心神荡漾。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拿起披风轻轻的盖了上去,谁知就是这么细微了一个小动作便把她给惊醒了。睁开迷蒙的眼眸,孙若梅似乎还在恍惚中。渐渐的她一声惊呼:“你醒了。”
欧阳硕笑笑;“看来你很担心我?”手指划过她长长的青丝,那柔软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
“嗯,看样子,你已经没事了。那么,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孙若梅急急的撇开头,似乎有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求我啊?求我办事可是有条件的!”欧阳硕愣了愣,随即又换回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那……那你有什么条件?”孙若梅一惊,结结巴巴的回道。
“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的心里……只能有我!”欧阳硕望着孙若梅的眼一字一句的说。
似乎过了许久,四周一片死寂。孙若梅定定的望着欧阳硕那逐渐失去光泽的眸子,心一点点收紧。这句话很重很重,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他的脸很近很近,近的让她能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期望变成绝望。他的气息很乱很乱,乱的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残忍。
“我……不求你……”孙若梅恍惚的说着,却是那么清晰的进入了两个人的耳朵。逃也似得离开,孙若梅感觉自己的肩上真的重了。她不再是那个心存幻想的女孩了。现在,她要拼命的让自己变的成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面对她该有的命运。
清风阁阁主就是她逃脱不了的命运。她从今天起,为他死,为他活。
欧阳硕呆呆的望着那个空空如也的门口。是自己太过自信了?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晚风拂过,带来一阵阵清醒。欧阳硕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离去的面容。
满腹心事,又故作坚强的表情牵动着他的神经。
追出去的时候欧阳硕发誓自己不想再玩这种让人自寻烦恼的游戏了。他要告诉她,他就是他的夫君。他并不是她口中所讲的杀人恶魔。他也不会伤害她的父亲,更不会伤害她。
“小二,请问这清风阁怎么走?”犹如天籁的声音让欧阳硕凌儿乱的心稍稍平静。
“哦,清风阁啊,就直走过来前面那个木桥,再穿过一片林子便到了。姑娘这么晚去那里十分不妥啊。我看您还是等天亮了再走吧!”店小二打着哈欠摇着头说道。
“谢谢你!”孙若梅面无表情的转身欲走。
“这么晚去,你难道就那么想要见到你的夫君?”欧阳硕原本脑子里的想法此刻却换成了另一种了。不知为何他心中非常不痛快。即便那个人也是他自己,但是他总是忍不住的想:要是那个人不是他。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失去她。
孙若梅顿住身形,却目视前方不曾回头。眼神空洞的让人琢磨不透。
“我心里念着谁都与你无关……”忘了我吧!就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她始终都要面对现实的不是吗?
“说的是真心话?嗯?”欧阳硕将那个尾音拉得长长的,似乎有些不耐。他忽然发现这样的相处方式他很不喜欢。她有意的疏离让他心里无端的十分恼火。
“是……”孙若梅回过头直直的看着欧阳硕,这个时候她必须让他死心,否则,这样缠绕不清只会徒增伤痛和牺牲。清风阁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招惹得起的。只是这一个字几乎用尽她全部的力气,心忽然揪紧般疼痛,那种疼痛的感觉涌遍了全身,心在颤抖,人在摇晃,血液仿佛凝固
“好,罢了……我送你去吧……”欧阳硕看着孙若梅有些深沉的眼眸,沉凝视了许久,终于自沙哑的喉咙中挤出破碎无调的声音。 皓月当空,四周蛙声一片。月光洒落在树梢,跳跃在湖面。一切都显得很美好。
可是,行走中的两个人却没有一点雅兴去欣赏。他们低垂着头,奋力的穿梭在夏夜中。
如果没有欧阳硕带路,孙若梅是找不到清风阁的。清风阁四面环山,很大,可是却找不到入口。远远的望着这座城堡,感觉似乎就在眼前。却总也走不进去。一般人绕来绕去都是只能回到原点。
欧阳硕似乎真的很熟,他带着她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