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面暗红色的旗帜被竖起的时候,布叽城的入口响起一阵敲击声,几分钟后,两支打着黄色旗帜的队伍鱼贯而出。他们在城外停下,又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排成两个方阵。瓦西里在树上看着他们整队的速度直摇头,不过,自己人这边更慢。行进中的一百号人看到对方出来,才开始慢慢地停下,清点人数,跟着各自的官长排成三个方阵,然后慢慢地朝城下走去。
走到差不多二十多米远的距离时,他们停了下来,举起了武器。“杀呀!”巴里克喊道,带头冲了过去,其他人也跟着叫喊着冲了过去。
瓦西里差点笑得从树上掉下来了,瓦延他们听到他的笑声,纷纷抬头看过去:“你怎么了?”
“一个百夫长,手下一百号人,打仗的时候冲到最前面。”他解释着。
瓦延等人并没找到笑点在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百夫长不是更应该指挥战斗吗?”
“没错,他确实在带着大家战斗。”这些人还是没明白。
“不是,我是说......好吧,大家看,官兵的首领都是在后面观察战场局势,方便指挥战斗的。”他指着对面的官兵说。
“那是官府那一套做法,”瓦延不屑地说,“他们的官儿怕死,打仗的时候只会躲在后面让战士们去送死,自己好保命。我们的队伍不一样,我们的官儿都是冲到最前面的,只有在战斗中勇猛向前的人,才有资格领导战士们。”
“啊,看来你们还是需要学很多。”瓦西里不再争辩了,继续观察着布叽城下的局势。
巴里克的人已经冲到了官兵跟前,但是因为是一路小跑着的,所以此时已经没有什么队伍了。三五成群的战士们稀稀拉拉地跑着,扬起手里的武器照着敌人招呼过去。
官兵的战阵被他们冲击一波,也跟着就没队形了,有的人勇敢地朝着前方还击过去,有的人将武器举在身前向后躲闪,甚至后排还有人在东张西望,仿佛敌人刚刚撞倒在地的不是他前面隔一排的那个人似的。
两边的人最终还是交错到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大小小的军官挥舞着短刀和长矛在人群中左劈右砍,两三个战士聚集在一起追逐一个落单的敌人,一些在外围的战士举着手里的武器与空气搏斗着。偶尔有一个杀气暴涨的人,高喊一声闭着眼睛,伸开手臂胡乱地砍杀着,周围的敌人和友军都为他让开了一片空地,任他把这股杀气发泄完。
“真是没眼看。”瓦西里想起了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个非洲国家内战的新闻,底下有个中国人评价了一句“菜鸡互啄”,他花了很久才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菜鸡也是能啄出胜负的,不一会,人群就开始朝着布叽城门口缓缓地挪过去。巴里克的战士发现自己人在往前进,发出“呀呀”的吼叫声。一些官兵开始大步地往后退,一个官长好像在怒斥着退后的战士,但是没有用,他甚至拿长矛戳向了其中一个人。
巴里克眼看差不多了,带着战士们高喊了几遍“投降吧!”声音大到瓦西里都能听见。然后敌人就真的开始投降了,他们纷纷扔下手里的武器,举起了双手。过了一会,苏达拉跑着过来,喊瓦西里他们一起进城。
瓦西里看到两个官长和他们手下的六个军曹都被绑了起来,由几个战士押着送到城里面去,他们清出了一间土砖屋子,把他们关了起来。有十几具尸体被抬来放在城中的空地上,十具自己人的,几具官兵的——其中一具还是因为后退被他的官长戳死的。一部分人聚集在一处包扎伤口,其余的官兵没了踪影,瓦西里以为他们会杀掉战俘,特意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是都放走了。
“他们不会打回来吗?”瓦西里很疑惑。
“他们为什么要打回来?”苏达拉说。
“你们把他们的城占领了,然后还把他们的长官抓住了。”
“他们很多都是这里或者附近的居民,打我们干什么?替官府卖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至于他们的长官,那更不是他们操心的事。我们会拿他们去交换我们被官府俘获的军官。”
“这个惯例还不错,”瓦西里说,“至少很文明。”
“在你们那,战俘都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那啊,全部都要关起来,直到战争结束。”
“那也不错,只不过我们这的人口比较少,根本没办法管着所有的人,只好只抓军官了。”
实际上,瓦西里心里还在想着某些国家虐待战俘、残杀异端的事情,只是他没说出来。毕竟在他眼里,这个地方无论是经济还是科学都可以称得上是“野蛮”和“落后”,结果在这些事情上面反倒比地面上的那些“现代”国家做得更好。
“来,帮忙搬运粮草清点武器,我们明天要继续出发去曼法安城。”苏达拉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