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极大的满月美的不似真的,却又有几分莫名地熟悉感,凤涅看了会儿,便蓦地转头看向朱镇基,谁知正好此人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朱镇基慢慢道:“你觉不觉的,这月亮……似在哪里见过……”
两人心头不约而同震了一下,又转头去看那轮巨型的月,虽不曾继续交流,彼此心中却明白:那日凤涅坠海,当时的月,同此刻所见的,何其相似。
忽然之间子规道:“此处山高,看的清楚原本不足为奇,可是……今天好似还不是十五,怎会有满月。”
朱安靖站在三人之间,闻言也道:“我也记得离十五还有几天……这是怎么回事呢,月亮怎么会圆了?”
连凤涅也无法作答。
五人站在这门口,周遭是些负责看守的黑衣人,众人都好像被这轮突如其来的满月惊呆了,默默无声只管抬头呆看。
朱镇基见凤涅不回答,他也没有再多说,凤涅看了一会儿那月,心里头隐隐地有些不安,又似乎极憋闷,便不再看下去,转身往旁边走开数步,反复深呼吸几口。
正独自一个人呆站,却听到身后朱镇基的声音响起,默默地:“方才你在屋里头,跟我说什么玉叶……”
凤涅差点儿把这件事忘了,闻言便急忙收了收神,转身看向朱镇基:“对了……我要跟你说……”她一边说一边看周围,却见身边不远,有个黑衣人站在窗口处,她便放低了声音,“这件事说出来估计你要震惊死。”
朱镇基先前的提议被凤涅拒绝,本来有些万念俱灰,方才正凝神看月亮,见凤涅离开,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自觉地就想跟她多说两句话,似乎想多听听,多看看……于是便想起先前她要跟自己讲的事情来当因由。
没想到凤涅这么说。朱镇基无奈地一笑,望着她道:“还有什么能令我震惊的?能比得上你爱上我皇兄吗?”
凤涅听他又提这件事,略微有些脸热,只好做厚脸皮状,眨巴着眼道:“你也知道……爱情这种事是很玄妙的,不能理喻的。”
“恶,”朱镇基做嫌恶状,“你应该去拍还珠之类的纯爱剧,我推荐你演紫薇格格,一准颠倒众生。”
“哼,”凤涅哼了哼,“你不用揶揄我,……你说你不会惊到吗,那么……”她看看左右,门口上子规跟朱安靖好像专注地在看月亮,几个黑衣蒙面人也好像显得极专业,没有人特意对这边行注目礼。
“你听好了,”说着,凤涅便靠近朱镇基,蓦地一踮脚,在他耳畔一字一顿道:“玉,叶,她,——也是穿越过来的。”
朱镇基的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凤涅突如其来的“亲近”几乎在刹那乱了他的心神,自从穿越后她就一直跟他保持着“男女大防”的距离,最亲密的一次是在凤仪殿,两人都醉了那次……
猛地想到上回,朱镇基的脸色就有些不自在。
凤涅本是想扔个重磅炸弹惊一惊他的,没想到自己做足气氛说完,对方却一脸……近似羞赧近似窃喜的神情,凤涅很是意外,自己反被惊了,忙问:“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惊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朱镇基仿佛如梦初醒,目光聚焦看向凤涅。
凤涅呆道:“我刚跟你说了!”
朱镇基盯着她看了五秒钟,其中两秒是在她眼睛上,三秒是在她嘴唇上……望着她的唇,不免又想到不该想的。
凤仪殿内,两人醉酒之后……她的唇很是香软,彼此之间的接触好像并不是想象里那么难受,恰恰相反的是……有些陶醉的感觉。
“朱镇基!”凤涅见他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知道不对,便咬牙切齿地低吼了声。
河东狮吼似的。
朱镇基这才完全地反应过来:“啊,你说那个玉叶啊,她也是……”说到这里,大脑总算后知后觉地转过弯来,身子僵了僵后,失声叫道,“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也是穿……”
凤涅没想到这个家伙反应会如此迟钝,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趁着他一句话没说完,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猛地跳上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叫唤什么叫唤什么啊!”
朱镇基眼睛骨碌碌乱转,没说完的话在喉咙里动来动去,最后终于安分地咽了回去。
凤涅见他平静下来,才撤手,压低声音喝道:“你到底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朱镇基还没回答,那边朱安靖跟子规察觉不对,朱安靖就叫:“皇婶?”仿佛要跑过来。
“阿靖先别过来,”凤涅急忙道:“子规,看一会儿阿靖,我有话要跟秦王说。”
朱安靖倒是听话:“啊,好……”乖乖地答应了声,便没有再过来。
只是却也不回屋子,就坐在门槛上,捧着腮仍旧看月亮,一边问:“子规,你说这月亮为什么这么圆呢,都说上面有嫦娥跟玉兔,我怎么没看到呢?”
在这么复杂的情势下,难能可贵有这样趣致闲暇的一刻,子规看一眼神情很古怪的凤涅同秦王两人,想到先前在屋内两人的交谈,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往后退了一步,打起精神道:“王爷,你再仔细看一会儿,你看那上头黑黑的,那里有棵树,树下面,像不像是有只兔子……”
而这边上,朱镇基终于能够正常说话,气急败坏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我听错了吧,我怎么听你说玉叶也是个穿……来的?”
凤涅板着脸道:“恭喜你,你的听力是正常的,只是脑袋有些运转不灵。”
朱镇基伸手摸摸额头:“天啊,我无法相信……她居然也是……这、这这……”他的脑袋运转不灵只是在特定时候,这时侯却清醒过来,一时就把昔日在宫内玉叶的种种行为回顾了大半,心里不寒而栗,结结巴巴了一阵儿才道,“这人竟然深藏不露!居心好生险恶!连我们都给瞒了过去……她……她又是哪个?”
凤涅道:“你不是曾经说,听到我呼救的时候赶来,曾经看到一道影子飞快离开了?”
朱镇基猛地打了个哆嗦:“你的意思是……难道是那个推你下水的人?”
凤涅皱眉道:“你说的不错,只可惜,你也没有看到她是谁。”
朱镇基抬手,微微摆动:“等等,等等……你让我好好想想。”
凤涅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一动:“难道你看到她了?”
朱镇基皱着眉,眼睛直直地看向虚空,脸上透出回忆的神色:“我记得……当时我听到你呼救就急忙到了船边上,可惜你已经落水了,我来不及多想,回头大叫几声没看到人,就只好自己也跟着跳下去了,可是……就在我也落水的那一刻……”
凤涅屏住呼吸,盯着朱镇基,却见他双眉一皱,道:“是……是的,我看到一张脸……我记得我落水的那一刻往上看了一眼,那时候月光忽然之间亮的异样,我看到在船头上你落水的地方,有人探头往下看!”
“是她?”凤涅失声道,“这么短的时候不可能有其他人,是那个凶手……你看清了吗?”
朱镇基竭力回忆,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那时候月光太亮了,几乎有些耀眼,闪的人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我记得……她肩头上有跟飘带闪了一下,很独特的形状……像是那种戏里头的披帛,上头似还有些花纹……”
凤涅听他说到这里,猛地吸了口气:“是她。”
朱镇基蓦地抬头:“你知道是谁?”
凤涅道:“那晚上参加酒会的人都穿着晚礼服,因为是在海上风大,有人便带了披肩,可是多数是素色的,只有一个人别出心裁地披了条戏服式样的彩色帛巾。”
朱镇基眼睛瞪大,道:“你说这个我有印象!那个人是……苏玢儿?!”
凤涅冷笑道:“除了她还能是谁,我竟然也才发现,……现在才算是知道了她为什么会推我下水,只不过想到一切或许又是因一个贱男人而起,真是让我觉得呕心的很。”
朱镇基惊心之余,道:“是她,居然是她啊,怪不得,我听说,马珂在以前曾经包养过苏玢儿一段时间,……她会因为马珂而敌视你?甚至不惜动手杀人?”
“连你居然也知道,”凤涅苦笑,“我现在倒是笑我太傻了,当初我听了这个传闻,很嫌弃马珂,不肯接受他的追求,只可惜他演得太好,把我也骗过去了,什么雨中接送什么寒夜探班,我还以为他真的情深,还以为真的如他所说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朱镇基一眼不眨地望着她,此刻眸子里便透出几分耐人寻思的意味。
凤涅却又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不肯轻易相信男人,就是如此……他们如果真的想骗人,会出尽手段没有廉耻的,而女人如果动了情,就会智商变低。”一时有些沮丧,是啊,连她也中招了。
朱镇基对此也有些感触:“不过,苏玢儿算什么东西!三流货色而已,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对你下手,真是个超级贱~人!”
凤涅道:“唉,你虽然也贱过,不过跟她相比,你的贱好像变得……真是不怕不识贱,就怕****贱啊,至少你没有想暗害人命,可是我还真不服,我对马珂只是有些动心,所以在他跟你搞在一起后我就立刻跟他断绝了关系,不过是个贱男人而已,苏玢儿竟因他对我起杀心?”
朱镇基努嘴道:“我现在都改邪归正了,不要拿我跟她比,再说,就算是贱也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吗,我贱的比较可爱。”
凤涅正色:“这个就不用特意解释了。”
“哦,”朱镇基答应,又道,“不过你说是因马珂,恐怕不止如此,她睡了剧组的监制跟导演,结果在那部戏里只演了个不出彩的角色,大概也积了些怨,还有,那苏玢儿不大正常来着,我听说她为了马珂还自杀过呢。”
凤涅一惊:“自杀?”
朱镇基道:“是啊,你是有洁癖的,身份地位又摆在那,自然瞧不上马珂,我虽然……不过我也是跟他逢场作戏,完全没有对他动心,但他毕竟是二世祖,又多金又长得出色,那些二三流的角色自然认定他是豪门白马王子,个个挣破头想上位呢。”
朱镇基分析这些,倒是头头是道,又道:“马珂大概也只是想玩玩她,玩够了就断了关系,不料她不肯撒手,听说还缠了马珂很久,做了好些过激的事……马珂那样的贱~人居然还瞧不上她……她当然会觉得可怜,导致心理变态也是有的。”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有人咯咯笑道:“心理变态?不错,这个词我很喜欢。”
朱镇基同凤涅一听这个声音,齐齐转身,却见身后出现之人,竟正是玉叶,也就是他们正在讨论的“苏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