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时没有看到萧默,以为他与女朋友还有活动,兼之第二天秋亦然与几个同学约好了去逛街,她快到晚饭时分才回家。一进门,就见管家焦急地上前,拉住她说:“然小姐,你可回来了,打你手机也不通……少爷他出事了!”
看管家神色紧张,秋亦然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原来,上午秋亦然走后没过多久,萧默就衣裳不整地从房中冲了出来,管家问他要不要吃早餐,被他怒吼了声“滚开”,嘴里满是酒气,管家拦也拦不住,只好看着他到车库开了辆跑车出去了。
秋亦然来到萧默房间,看到满地狼籍,瓶瓶罐罐横竖了一地,烟灰缸里满是烟蒂,酒气烟味迎面而来,心道,出了大事了,赶忙打电话给萧默一起玩的朋友,叫他们看见他一定通知自己。
萧默走得匆忙,手机钱包都没带能去哪里呢?秋亦然稳了心神想了半天,忽然跳起来跑到电话旁,拨了李雨珊的号码。
电话那头李雨珊的声音传来:“我昨晚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分手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我……实在忘不了那个人……”哽咽声起,似乎她才是个受害者——她不该爱上一个留恋花丛的男人,不该为了逃避勉强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也不该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的几句挽留就毫无立场地重回怀抱……
“亦然,你也爱过,或许现在还在爱着,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李雨珊哭着,寻求安慰。
同是女人,李雨珊隐约看出秋亦然喜欢萧默,然而她一直不了解秋亦然,以为她如外表显见的温柔如水,却不知道这温柔只对萧默绽放。美丽的玫瑰下有刺,秋亦然也有。
秋亦然略略挑高的声线透着不悦,讥俏:“李小姐看来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否则不该认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爱?我可不记得我爱得这么下作,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欺骗男人感情,转头又哭着甘愿被男人欺骗,这样的混乱的爱情,对不起,我不能理解,因为无论何时何地,我秋亦然爱萧默清楚明白,始终如一!”
秋亦然愤而挂断电话。
才一挂断,电话声又起。她接起来,心绪未平,怒道:“怎么?”
是原叙:“是我,小亦,萧默他在我这,你别担心,还有,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秋亦然静默片刻,放缓声说:“帮我好好照顾他。”
原叙的声音成熟得让人安心。他说:“当然。”声音轻柔,如在耳畔。
几个星期后,萧默回到萧家。从表面上看并没多大变化,就像刚同朋友去了趟旅行回来。依然谈笑风生,李雨珊的事,他不提,秋亦然和众人是不敢提的,生怕惊扰了他。温室中的花朵,些许风吹雨打就会夭折,萧默在努力学着坚强。秋亦然默默陪在他身边,陪他打闹、说笑,只盼着当这份感情过去,他的眼里能看到她。
到了月底,萧家夫妇从国外度假回来,萧默提出要出国留学。秋亦然的心沉了,她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得陪他一起演戏,也可以只在他身边看着他就满足,可是,英国那么远,她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他?
就像原叙说的:“你爱萧默总透着卑微,似乎只敢跟在他的身后等他垂青,小亦,如果萧默一辈子不回头看呢?你的爱情,要怎么成全?”
出国前的周日是秋亦然的生日,晚上,大家开了个PARTY在大厅里庆祝,秋亦然一个人抱着束郁金香在阳台上发呆。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是萧默。
“你不是喜欢郁金香吗,还哭,不是感动的吧。”萧默指着原叙送的花,意有所指。
秋亦然看着他笑了,酒意上涌,她的两颊绯红如魅人的石榴花,她忽地大胆起来,伸手搭上萧默的肩膀,将唇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喜欢郁金香,我一直喜欢的……是玫瑰……”
热气喷洒,幽人的体香充盈鼻端,柔软的发丝垂在他的嘴边,萧默的心忽地猛跳了一小拍。他扶着秋亦然站好,说:“你喝醉了。”
秋亦然抱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撒娇似地喃喃:“萧默……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出国,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她的眼神迷离,萧默看着这样的她,微垂了眼睫,忽然说:“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吧。”
……
她已完全醉了,理智都丢到九霄云外,只知道面前这个是她喜欢的男人,是萧默,“你知道就好……”终于,她凑上自已温热的唇,吻上了他的。
(三)
两人成了情侣。几天后,萧默踏上了英国的求学之路。
虽然知道自己也许是萧默情伤的救命稻草,是感情的替代品,可当每天一封的长途信如雪片一般在两人之间传递,她还是不禁心头甜蜜。“三年,三年后我回来娶你” 暧昧的承诺言犹在耳,她捧着信,就像捧着自己雀跃的心情。
萧默去英国的这一年间,原叙就像空气一样地整天在萧府转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目的不纯,他却只是乐呵呵地笑,说是哥们不在,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的家就是我的家,他的老婆就是他的……妹妹,越发豪气干云地串门子,害得秋亦然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他在外面见面,谁知见了面原叙倒规矩起来,当她是朋友般侃侃而谈,行为做派也无半丝暧昧。
走进约好的咖啡厅,秋亦然笑着想这一年多倒和原叙成了知己好友,闲时聊聊天倒也开心。她早到了,正要去定好的位子上等他,居然碰到了熟人。
李雨珊坐在一个靠窗的桌子旁,手里看似无聊地转着咖啡勺子,像在等人,手边一捧红玫瑰鲜艳欲滴。
“我以为你不喜红玫瑰。”秋亦然想着萧默的话,人已走到李雨珊的面前。
李雨珊抬头看是她,笑容一僵,但随即尴尬:“不是自己喜欢的人送的,玫瑰也变成毒药。”
秋亦然冷然:“不喜欢就不喜欢,不用拿花说事。”想她从一开始就存心欺骗萧默,要不,为什么连红玫瑰都不让送?
“我知道你气我对不起萧默,”李雨珊叹气,“可是,我要是自己都幸福不了,别人的幸福又怎么顾得了?”
“你!自私!”秋亦然气得想上前给她一耳光,被后面的人拦住,转头看是原叙,这才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子。
“你为什么拦我?”秋亦然看见李雨珊被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接走,偎在那人怀里一脸幸福的模样,恨得牙痒痒的。
“你以为她很幸福吗?”原叙喝着咖啡,似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辛酸,不要太苛责。”
“你又知道了,”秋亦然小嘴一撅,“她那样子不幸福也是活该。”
“小亦,你还是个小孩儿,”原叙笑着作势要刮她鼻子,说,“那个男人不是好东西,不只她一个女人。”
“你才是小……什么?”秋亦然惊叫,“那她还甩了萧默?”
“爱一个人爱到忍受自己不是他的唯一,现在你知道她有多苦了吧。”
秋亦然无言,看着原叙。
“其实她也想过改变的吧,不过好象不行。”原叙耸耸肩,自嘲一笑,“其实那时李雨珊是真想和萧默在一起的,不过爱情啊爱情……”
“明知道他不爱她还这样,那她不是活该就是个傻子……”秋亦然嗫嚅,沉浸在萧默的痛苦中,丝毫没注意原叙的变化。
“是啊……他是个傻子。”原叙轻声说。
十二月,萧默要回来了,可比他更早到的是一组组活色生香的照片。秋亦然偶然从他朋友那里看到,惊得一呆,幸亏原叙反应及时,将照片抽走,替萧默解释:“外国的亲吻是礼节,入乡随俗,这些在所难免。”秋亦然僵硬地点了点头。
收拾了情绪去机场接机,萧默在人群中看见秋亦然,飞一样地跑过来,紧紧搂住说:“我的好然然,我可真想你。”
久违的气息喷洒在脸侧,秋亦然茫然。两年里,萧默长高了,壮了,也黑了许多,怕是暑假去夏威仪的缘故吧。“累吗?”她问。
“看见你就不累了。”萧默笑。也贫了,秋亦然想。
晚间,众人在萧家给萧默开欢迎会,秋亦然心里有事面上也不欢喜,只与原叙在一侧聊天,却见萧默摇摇晃晃地从不远处走来,像是喝多了酒。原叙识趣地走开。
“怎么这么冷淡,”他皱着眉拉过欲走的秋亦然,俯在她脸边说,“刚才和原叙那小子不是聊得很好吗,怎么我一来就要走?”
秋亦然避过迎面而来的酒气,不悦:“你别乱说话。我跟原叙可不比你那些莺莺燕燕,我们只是朋友。”
“呵呵,吃醋了,吃醋了,”萧默笑得前俯后仰,“你别听那班小崽子瞎说,他们最是无风起浪了……”
“那照片也有假?”秋亦然撇过头不看他。
“啊,不是真吃醋了吧,”萧默忽然正色,拉着她解释,“好然然,你也知道外国女人就那么开放,而你亲亲爱人我又那么英俊、潇……好好,你别走,你想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我还会把照片当明信片一样寄回来给你们看吗?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