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特约斯特比武1
亨利都铎的脸瞬间布满了怒容,伴以壁炉里火光的投射,越发显得诡异可怖。
可是安心说出来,就没有再后悔,现在争一争,如果成功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她也顾不得什么改变不改变历史的问题了,也别说要生出伊丽莎白一世那个历史使命了,什么也没保命重要。
所以不仅用了笃定的语气,再配合笃定的目光直接迎视那快要喷火的眼睛。
最先倒霉的却是那个羽毛枕头,它很无辜地成为了亨利八世怒气的第一个出气筒,它在亨利都铎的手中一份为二的同时,屋子里就像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极为浪漫的场景,因为它们飘散得柔情缱绻,而这个场景中本来应该抱着女主人公拥吻的男主人公却是带着忿恨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了其他人,杰克或者吉姆或者大卫或者其他的什么家伙,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并且永远是我的,你一定要成为我的王后,这是全欧洲人必须要知道的事,没有其他选择,你不可以让我的儿子成为私生子,去他的私生子,难道我拥有的还不够多吗?王子,王子,给我一个王子,我未来的爱德华六世,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记住……”亨利都铎一字一句重重且恶狠狠地说道。
因为下巴被捏住,安心几次想要插话都被打断,她原本以为杰克的事已经被糊弄了过去,没想到这让亨利都铎误会成了自己不愿意当王后的原因,天呢,她被当成劈腿的人了,还是劈国王的腿,她怎么会把事情搞得这么糟?
“亨利……”看着亨利都铎利落地转身要离开,安心情急之下第二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女士……”亨利都铎还没忘记他的绅士风度,停下来侧过身等着她说话。
“我,我……”
“听着,我并不想让你为难,但显然,关于杰克,你欠我一个解释。”说完将一只手臂横放在胸前,微微躬身算是礼节性的告辞,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鹅毛雪”仍然在下,安心无力地伸手去捡落在头上、肩头、被子上的鹅毛,等手里再也装不下的时候又一口气吹走了它们,望着壁炉里越来越萎靡的火苗,墙上那昂贵的织有圣母玛利亚画像的挂毯也变得忧伤起来。
来伦敦塔的第一夜,她成功地惹恼了那个掌握着她生死的人,但是她觉得她还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安心懊恼地用两臂抱住了膝盖,将下巴支在上面。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时而温文尔雅,时而又像一阵狂风骤雨,他具有摧毁一切的力量,却又对一个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的名字——只是名字耿耿于怀。
亨利,亨利,安心轻轻地念着,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尽管到伦敦塔的第一夜并不是那么友好,安心还是告诉自己这开端很是不错,至于怎么个不错法,至少,她活了下来,好吧,如果这个算不错的话。但是直到天亮,她也只能想出这么个支撑自己继续在这里熬下去的理由了。
珊妮清早一进来,就看到那满屋子的鹅毛还有安心的两个大眼袋。
“哦,珊妮,什么都不要问我,千万别问。”安心赶在珊妮张口之前举起一只手快速地说道。
“好吧,安小姐,那么这鹅毛是怎么回事?”
“哦,上帝。”安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是陛下弄坏的,不关我的事,可以了吗?对不起,珊妮,我不该对你发火。”
“陛下回来了?”珊妮显然很惊讶。
“当然。”
“他来找过你?”
“当然。”
“陛下对你真是情深意重。”
“那么,他留下过夜了?”珊妮盯着那满地鹅毛,眼里的笑明显不怀好意。
“啊,瞧我都做了什么?”安心悲哀地发现珊妮有可能将这鹅毛理解成他们床上运动过于激烈的结果,脸刷地就红了。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早餐?”解释就是掩饰,安心适当停止了这个话题。
“啊,当然,马上。”珊妮忙下去安排。
安心马上发现比被国王误会为劈腿更倒霉的事,那就是无所事事。
如果让她日复一日地呆着房间里,那和软禁有什么区别,可是想要离开伦敦塔,显然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那么仅有的一项娱乐便是继续参观伦敦塔了,好在上一辈子她只是参观了一小部分,花两辈子去一个景点观光,这事还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幸运的是,这辈子免票。
安心手里拿着个羽毛扇开始在城堡里闲逛。
不出所料,很快她就迷路了。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最好迷路迷到逃出这里,那是最好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远远听到泰晤士河边人声鼎沸,现在安心正走在皇家园林里修建得和几何图案一样标准的灌木丛中,就不得不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人群中一会响起欢呼,一会又是嘘声,可以看到很多人围成了一个圈子,显然圈子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好戏。
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全身披挂,连马身上都批满了铁链编成的铠甲,只露两个眼睛,和骑在身上的武士相同。
安心走到人群的外圈,她想她已经明白了这里正在发生的是什么,这应该是一场古代欧洲常见的娱乐活动——比武,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比武方式还有一个名称,叫做特约斯特比武。
骑在马上的人毫不夸张地说,已经武装到了眼睛,脸上的铠甲将所有的器官都保护了起来,只留下眼睛处的两个小孔,这让安心看不清武士的样子,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杆长长的巨大没有尖的木质的矛,方才的欢呼声显然是在给刚登场的两个人助阵,而现在,两匹马对峙,周围又开始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安心。
像有默契一般,马上的人同时用没有武器的那只手拉动缰绳,两匹马于是启动,在马身交错的一刹那,安心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在巨大的惊叫声过去之后,掌声响起,其中一匹马上已经没有了人,而得胜的那个人,摘下头盔,举着他的长矛绕场一周,接受人们的欢呼和崇拜。
丝毫没有人理被长矛捅下马的那个人,因为人们在乎的只是胜利,这也是这种游戏的价值所在。
野蛮人,野蛮而简单的游戏,安心对此并不感兴趣,在明白了游戏规则之后准备转身离开,这个时候就听到侍卫大声宣布到:“下一组,伟大勇敢天下无双的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对阵尊贵无比的萨福克公爵大人阁下。”
话音还未落,全场的欢呼声就响彻了云霄。
安心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她以为这样的活动是给贵族取乐,而置武士的生命于不顾的,就像古罗马的角斗,就像西班牙的斗牛传统,没想到国王和公爵竟然参与了进来,这不由得她不重新回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