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从头至尾楚文崇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长路漫漫,不知他是否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临走之前来和辛慕做一个了断。
此事过后惜言心里一直还有个困惑:当年陶纹郡主管辛慕叫南哥哥来着。
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小秘密?
惜言也没闲着,拉着辛慕跑到祁子业的云阁楼上面要了个包间、点了两壶酒,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
盯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辛慕知道她这样是想让自己从楚文崇哪里转移出来注意力,现在他人都已经不在京城了,虽然没说去了哪里,但是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要说私心,其实惜言也不是没有,陶纹每次多么亲密的称呼都让她感到不自在,到底是差不多大的少女,心里难免总是暗暗较劲的。
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就是辛慕的母妃本就是江南女子,有一段时间在大岳总是会想念故乡,前帝有一天正安慰着她,恰巧这时候辛慕不知道从哪玩儿刚回来。
前帝一看,呦儿子在这儿,为了哄自家娘子开心,当场赐了辛慕一个乳名阿南。
据说当时在场的除了前帝本人,剩下的都傻眼了。
之后这个名字就在小范围传开了,陶纹郡主那时候总是随爹爹进宫,和辛慕姐弟渐渐熟悉起来,便也知道了他这个意外得来的乳名。
只是后来长大离宫,世事无常,便再没有人这般叫他了。
惜言一只手撑着下巴,听他讲完这个故事,虽然故事挺尴尬,但听的她是心里一阵神清气爽,嘴里喃喃着他的乳名。
这时候惜言又想到另外一桩事情:孙逸。
他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王宫之中?
辛慕摇摇头:
“他听说了你的事情,想来见见你。”
惜言没有将发现孙逸就是那天崖上之人的真相告诉辛慕,她也说不出来关于这件事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然后呢?”
“言言,你若不想见他,我让他直接回去就是。”
酒杯中的酒已见底,从一开始进来这屋子直到现在,两个人的心境算是彻底掉了个方向。
现在轮到惜言发愁了。
实在是想不出来向来与世无争的孙逸究竟有什么理由针对自己的,难道是何溪花钱雇的?
老头子一个酒葫芦看样子用看很多年,怎么看也不像是在乎这种身外之物的样子啊。
这次还特意跟过来了。
看样子,怎么倒像是...他有话想跟自己说?
惜言想想:
“见。”
一旁的辛慕似是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你与他向来又不熟,怎么这时候想见起面了?”
“孙将军愿意赏脸,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呀。”
她说的无邪,不想让辛慕看出来自己的心事。
只是此刻的惜言也没注意到对面辛慕同样的沉默,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两个人从云阁楼出来的时候见到店对面的紫藤正在和身边什么人讲话,而紫藤发现他们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方才身边的人则迅速的转了过去。
辛慕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管他这边的事情。
他们走远后,刚刚躲到紫藤身后的人这才绕出来,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那个人,你认识么?”
“那是我家公子和夫人。”
紫藤没有隐瞒。
“当时那个来找孙伯伯的人,就是你家公子。”
说话人正是在颍川时一路跟着紫藤的黛青。
空气一时变得无比安静,紫藤完全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种话,那时候莫名的怀疑到孙逸的头上只是他侍卫多年阅人无数养成的直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多少有点问题。
可是…公子?公子怎么会在围猎之前私下去见过孙逸?这件事甚至连他都不知道!
“他们两个...”
“那位公子和孙伯伯在屋子里呆了不久就出来了,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那你刚刚躲什么?”
紫藤警惕的问道。
“我...我害怕。”
黛青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种不安的感觉蔓延全身。
“你什么都没看见,这件事也不要再和别人说,知道么?”
两个人都不清楚什么真相,但是都知道事情败露的后果。
绝对一步偏差都不能有。
说起黛青怎么会也在这个时候到了安陵,实时几日前她和往常一样去找孙逸的时候,见他收拾东西,说是要出门一趟,她心里觉得好玩,两个人都无牵无挂的,孙逸便允了她一同前来。
孙逸白日里不见踪影,她也就一个人出来转,安陵城繁华的地界就那么几个,云阁楼所在的这条街又是天时地利最繁华的,正好她就在门口碰上紫藤了。
可不就是巧了。
紫藤见到她也是着实一惊,原以为萍水相逢的人没想到还有未尽的缘分,两个人刚聊了几句之后,就看见辛慕和惜言从云阁楼里面出来了。
那天之后,也不知惜言最近是怎么了,皇后有事没事儿的就把她找进宫里,陪她聊天。
刚开始几次惜言还留心提防着,这是没想到,皇后说的聊天,真的就是聊天,而且都是在她看来完全没有任何价值的话,两个人的关系也是不温不火,没有逾矩和想象中的为难。
皇后她...似乎很喜欢打听王宫外面的事情。
这些事说起来也没什么需要防备的,既然皇后愿意问,惜言也总是愿意搜罗一些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
只是后来有一次,她无意中问起皇后既然喜欢这些民间街景的杂事儿,为何不干脆直接出来看看呢?
她自小在这儿长大,对这里的每一个商铺每一声吆喝都熟悉的不得了。
“本宫,不可以离开这里。”
皇后说的坚定又无助。
她们两个处在同一间屋子里,但是不同的气场就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皇后出身贵族,从小身边就有无数的人和她说,将来她是要嫁到皇宫里面,成为人中之凤的。
所以皇后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了无数的规矩做派,身边的执教嬷嬷一个接一个,她的人生就是一座独木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唯一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