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万物全为凡,凡间万事皆有忧。
生老病死是常态,万物复苏又一春。
“咳,咳咳……”
房间里,古凡的咳嗽声一阵接一阵,令坐在床边的母亲焦虑不安,就算给他盖了无数床被子还是无法暖和起来。
古凡的身体犹如冰窟冰透骨髓,前些日子以为是打摆子,后来去医院检查不出是什么问题,医生就说是身体有点虚弱,畏寒,手脚冰凉,开点药吃了还是没有根本解决问题。
无奈的母亲不忍他再受这份罪,眼神里浮现一抹久已做好的决定,即使心头再有不舍也要为孩子将来考虑了,有些事还是要尽快办,这次孩子他爹定会带来好消息。
“孩子,你会好起来的,看着你这样不停的咳嗽,娘真的心疼,要是我们不在你身边该怎么办。”
古凡卷缩在被窝里,牙齿在打颤,每次发病母亲都这样陪着他,但这次他觉得有点不一样,心里有个疑问想问清楚,从他母亲的话里,感觉到像在隐瞒什么,他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见母亲忧郁地看向窗外发呆。
“妈,我说你是真心疼我还是假心疼我,我都这样了,你们还要瞒我啊?”
古凡母亲则回过神来,瞪他一眼,正要习惯性地呵斥他,突然打住了话,心里泛起一丝荡漾,看见躺在床上的孩子,似乎也长大了。
平常大大咧咧说话不过脑,顽皮得没心没肺的,难道说他猜到了些什么?
“妈,我说你你是不是被我问准了?怎么不说话?”
“哎,我说小凡,你老妈心疼你可是没得说的啊,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快说。”
母亲果然谨慎,这是要先问出他知道些什么?那好吧,他也不想跟老妈绕弯子,径直说道:“昨天晚上,你们两个在房间里嘀咕什么事情,我虽然没有听个清楚,不过也猜出来是关于我的问题。”
母亲讶异,转而脸色有些滚烫起来,这孩子怎么晚上偷听她们的谈话,真是气人,她继续追问,“你都听到了些啥?还是只听见你说的这些?”
古凡从床上坐起来,看见母亲等待他的回答,反正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昨晚上他们嘀咕的就是他身体的体质问题,讲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东西,本来就没有啥心思偷听父母的谈话,正要离开时,又冷不丁的听到一句:“我们还是送他走吧。”
就是这一句触动了他的幼小心灵,生出好奇心,多听了几句打情骂俏的话,就脸红地跑开了,母亲肯定是想问他听到这些没有,他自然不会多说。
“妈,你说你们要送我走去哪里?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你们两个亲人,这辈子我就没有看见一个亲戚来我们家过,我都还纳闷呢。”
“你这孩子,为什么瞎偷听爹妈的谈话呢,这话以后再跟你说,你是怎么学的,为何要偷听父母的谈话?”
母亲生气的样子,终就是纠结小孩子听到了一些不该听见的。
古凡只关心送走这个问题,对他母亲这般纠结小气,又好气又好笑,“妈,你别这样不挑专业的问,我啥都没有听见,你能不能像一个有娃娃的女人,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了。”
本来不想回忆昨晚都听了些啥,这硬生生被扯回来想,一想就起鸡皮疙瘩,“老爹讲得肉麻了一点,肯定是情场老手。”
“好了,你这小孩子懂什么,尽是惹妈妈生气。”母亲赶紧打断他的话,不让他说完。
“妈,你看你,又是不让说是吧。”
“去,去,小孩子家懂什么。”
古凡算是遇到母亲大人了,有错有对都是她说的算。
咦,不对,怎么被转移话题了。
母亲这是分明就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一哈子看她像个大姑娘样子,一下子又变成老气横秋的成年人样子,太会扮大人来着。
坚决不放弃,找到关乎自己的答案,“那我原先那问题,你还是不回答我了?好像我就是个小孩子似的。”
“哟,我说你这孩子,你真以为你是一个大人啊。”
“不是们?”
“今年多大了?”
“已经十五岁了。”
母亲的一指禅点在他的脑门上,没好气地笑不停,小小年纪就这般心思缜密,却也不好说算不算大人。
这让她想起故土的那个世界,如果小凡修行,也算进入不凡境了吧。
“妈,你就老实巴交地告诉我吧。”古凡拉住她的手开始撒娇道。
“滚,躺一边去,等你老爸回来再说。”说着,她就走出了古凡的房间。
古凡盯着他母亲的背影,自己大声地唉声叹气,一副囧样。
古凡母亲长得很年轻,也很漂亮,一如他的父亲也长得那般年轻帅气,这个世界在他们的脸上像是没有刻下什么岁月痕迹。
记得同班同学的父母一起开家长会,那些同学家长,他们普遍比较老气,别人家的父母都羡慕他们一家人,甚至都有向他们讨教保养之法,更好笑的是连老师有时候都开玩笑地问古凡:“古凡,你父母到底有多大年纪了?他们在家用什么保养品啊。”
古凡听得出来,自己的父母连老师都非常羡慕,有时候有些眼神,是不是在怀疑,古凡他真的是他父母的亲生骨肉吗?你看这些老师们有时候也不正经,挺无聊的,但说着无聊,听者就不一定了。
晚上,古凡的父亲回来了,被古凡的母亲拉到一边悄悄说事情,而这时,古凡正在自己的房间里。
古凡坐在床上看书,在床上躺了一天,到了晚上也好了许多,至少不打摆子了,他翻看着新课本,这几天请假在家养病,学习的事情不敢拉下。
“小凡,我和你妈昨晚的谈话被你听见了吧?”
古凡父亲走进来,直接就问他这些话,但见父亲的脸上没有责怪的意思。
“嗯。”他点点头答应一声。
看来一切都开始有眉目了,父亲这样问他,自然是要跟他说实情了,他需要一个真相,联系到他自己的身体,因为本来是一种病,父母应该比他还焦虑万分的,但他没有实在地感受到,他们反倒像是在研究怪物一样寸寸把脉他的身体,他们又不是医生,行为令他有点莫名其妙。
古凡的身体也不是一天两天成这样的,去年一整年整个身体发热不断,无论春夏秋冬还是白天夜晚,去医院检查了就是没有其他的问题,就是发热发烧,夏天最是受不了,吃了药也没有把烧给灭了一丁点,艰难熬过过了一年啊,今年身体转而发冷,每天都处在个冰天雪地似的,有时候冷得打摆子,人都快受不了了,像电视里寒气攻心一样。
早上问母亲那些话,也是憋了很久的,靠了一个引子而已,回想过去种种,联系到以前老师开玩笑的表情,就犹如被当头一棒,这就像一道谜题,需要被揭开。
古凡的父亲像是看出他内心狐疑的世界,索性也不再隐瞒,“你出来,我们把一切都告诉你。”
面对即将揭晓的真相,古凡反倒有一点恐惧,了解真相本来是很期盼的,突然又像变了个人似的害怕起来,难道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吗?
傻呆呆地下了床,心跟落了空似的觉得今天床位有点高,不知道是地板软绵绵的,还是双脚那软绵绵的无力,“狗啃的,我究竟在想什么?”
他无厘头地呵斥自己,就算不是亲生的那也比亲生的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出来啊,磨磨蹭蹭的在哪里干嘛。”古凡父亲在客厅催促他。
“哦,马上就来。”
古凡走出了房间,顿时感到有四道灼热的暗芒射向他,特别是有两道更强烈,隐隐约约感觉到皮肤表面丝丝灼烧的压迫感,随着走近父母身边这种压迫感就越强烈,心想难道是自己恐惧造成的幻觉吗?
尚属首次,他有些心神不按,抬头望向父母,发现他们确实神色不一样,犹如严父虎母。
古凡有些绝望地问自己,难道我真的不是他们亲生的吗?一联想到昨晚他们说要把他送走,本来还抵抗着的那种莫名的威压感,一下子就彻底放弃抵抗,瘫痪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