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走失这个话题,我第一次听到是在我五岁时。那时的我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对于成年人的世界,还没有太多的感知和认识。但却有了某种意识,让你会不自觉地想起。
那是关于奶奶的走失。当然,对于儿时的记忆,我只对停留在堂屋的一口棺材,以及父母为我戴上了白色的头帕有所印象,至于其他便一无所知了。直到渐渐长大后,才从父母,姑妈等亲戚中知道一些情况,也大概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知道奶奶去世前因后果的详细情况,还是从我姑妈那里听来的。她说:“有一天,奶奶出去赶场后,一直没有回来。然后一直就在问家里的人,谁看见奶奶了,但是问了一遍,都说没看到。”
姑妈看到情况不对,就去问问爷爷。爷爷也说没看到,但是说和奶奶伴了几句嘴。说是因为需要钱来替我小叔操办婚姻,他们讨论是否要将家里的老母牛卖掉,两人的意见不一致。
按照奶奶的想法是,老母牛不能卖,到时候还要生个小牛,到时候做庄稼也有个好帮手,因此想让我爷爷去外面借钱。而作为大队支书的爷爷,拉不下这个脸面,不肯借钱,执意要将老母牛卖掉。结果两人不欢而散。
全家人找了几天,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但是还是没有奶奶的消息。直到第二周赶场的时候,事情才开始有了点眉目。我爷爷去赶场的时候,有个老头说看到我奶奶在棉花大塘附近出现过。至于为什么叫棉花大塘,估计是塘的形状像一大朵棉花吧。
爷爷赶场回来,就把这个好消息和我爸说了。然后我爸带着家里人就往棉花大塘方向去了。在路上,我爸还一直和我姑妈说:“棉花大塘这面,我们家没什么亲戚呀,为什么老妈会往这面走呢?”
棉花大塘,名不副实,不是很大,但是缺很深。这是我爸后来总结的。他们决定去棉花大塘附近看看,在周围转了一圈,然后发现在大塘的右侧水面上飘着一个人,但是由于太远,看不清楚脸面。我们家中的水性就数老爸最好,最后是他游到大塘的右侧,去把漂浮的人拽上了岸。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是个女性,大概四十岁的样子,长头发,穿着红色衣服,尸体已经恶臭,看样子应该已经死了四五天左右。后面老爸就打了报警电话,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警察就来了,做了相关的询问和笔录。处理好事情后,家人们就离开了。
最后打听到,死的那个女人是隔壁寨子的,是她们村里面最漂亮的人,说是因为她老公出轨了,和一个比她小十岁的女人在了一起。她的男人,不仅要和她离婚,还要把唯一女儿的抚养权给夺走,女人一下子想不通,就跳河自杀了。
死亡真是一件不可琢磨的事儿,有些人静悄悄的就离去了,有些人却又以某种强烈形式死去,到头来,都是死去,为什么得采取某种摧残自我的形式呢?我不得而知,因为在我看来,死亡不过就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情而已,时间到了,该离去就离去,别有一丝挣扎。
最后发现奶奶的尸体,是在老房上装着废旧衣服的柜子里。那天太阳很好,姑妈想着把楼上的衣柜里的破旧衣服都整理下,谁知道刚一打开衣柜就闻到一股恶臭味和敌敌畏的药味,里面躺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奶奶。吓得姑妈赶紧从楼上跑下来,喊我老爸,同时还把村医喊了过来。
“死了六七天了,喝敌敌畏死的,赶紧准备后事吧。”村医说道。事实上,不用医生说,家里人都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只是那时的家人,没一个愿意说话。办丧事的那几天,爷爷都不在家,说是因为村里面大队的事情,需要去镇上待个几天。
姑妈说,那时的爷爷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天有气无力的。至于去镇上待个几天,估计那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奶奶会采取这样一种方式,喝敌敌畏,在柜里,选择和家人告别。是不想让人知道?还是说害怕让人知道?不过最终也会被人知道。
姑妈说,奶奶去世后,爷爷经常一个人会跑到老房的二楼去,总是在那里自言自语。至于说些什么,也听不清楚。大约差不多过了一年,爷爷才开始恢复正常的日子。
当然,只要有时间,我总会忆起奶奶的面容,不过记忆总是越来越模糊。
和羽倩去登寻人启事差不多快两个月了,但是还是从来没有收到一个电话。羽倩总是安慰我,这得有一个过程。
“考完试,要去哪里?回京港县,还是老家呀?”羽倩给我打来电话。
“事实上,我是非常想和你一起回京港的,我喜欢那个地方,特别是因为有你的存在。”
“别瞎贫,我听你这意思,你是不打算回京港咯。”
“嗯……我爸妈现在都在老家,我去那里也没多大意思嘛,我得回去看下他们,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到时候来单独找你。再去空静酒吧坐坐,喝喝啤酒。”
“好吧。那接下来的时间可要好好准备复习,你可是在我面前说过要拿今年的奖学金的哟。”
“那是肯定。不会让你失望。”说完,我便挂掉了电话。每次和羽倩通电话,不管遇上什么烦闷的事情,通完电话后,都会烟消云散,她好像具有某种魔力,能够把你的烦闷消灭殆尽。
羽倩的长相并不是那种一下子就能够吸引人的那种。长睫毛,细鼻梁,相对说来个头不算很高,短头发,看起来特别干练,有气质。虽然在大学之前和她有过接触,但总是匆匆走过。来到同一间大学之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才不断增加,特别是喜欢和她一起后山的杂木林。
在大学的第二年,终归我们成了恋人关系。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只是,我们从没有正式地向对方说过怎样确定恋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