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北邙道千条。北邙山南北两坡的如山道口无数,选择不同的道路,沿途风景各异。对于如何进山,众人产生了分歧。
“我查过以往资料,多数路线都选在南坡。南坡虽然道路平坦些,但是距离太长,到达顶峰要比北坡多出一天的路程,而且南面景也没什么新意,不如走北坡的长青故道,虽然危险一些,但那当年可是出过仙人的地方,说不准能有什么奇遇。”高野率先提议,这个方案他酝酿已久,长青故道十三年前,因为巫鬼之事被封闭,人迹罕至。若是自己能带大家走通此道,也算是一件壮举,自然会赢得苏雅的高看。
高野算盘打得虽好,但却也有人反对。
“长青故道太诡异,听说当年那事死了不少人。”有几个胆小的学生反对。
高野不屑一哼,“怎么,堂堂洛城书院学子,不信科学信鬼神。”
他此言一出,那几个反对者也闭上了嘴,毕竟洛城书院的首条训诫便是“以真理为信仰”,向来是反对鬼神之论。
见再无人反对,高野心中得意,顿觉眼前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我反对。”一个刺耳地声音从教室的角落响起,高野微微皱眉,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那个不知深浅反对者竟是王少安。
王少安喜欢研究山川地理,对北邙山尤其感兴趣。当初面具人在教授他炼炁之术时,曾经向他讲过北邙山,这座山不同于其他洛城名山,乃是一处阴阳汇聚的奇特圣地。
异士修炼,往往异魂需与身外之炁沟通,炁存天地间,由阴阳二气幻化而成,因此阴阳汇聚处,炁息浓郁,往往是异士修炼的极佳之所。
来到洛城以后,王少安去北邙山实际体验,运转吐纳之术,确实能感受到北邙山内的炁息远胜于别地。为了弄清其中奥妙,便于自己修行,王少安翻阅书院典籍资料,探究北邙山中秘密,也无意中读到很多关于北邙山的传说典故,知道“北邙多鬼地”之句民谚并非虚言。尤其是这北坡的这条长青故道,四周偏僻荒凉,过去时常有野兽和盗墓的土夫子出没。尤其是那些土夫子,白天抢劫,夜间盗墓,凶狠至极。
直到十三年前,长青故道出了一件怪事,凭空下了一场血雨,血雨之中哭泣惨嚎之声不绝于耳,整个长青故道,好似坠入无间地狱般恐怖瘆人。自此之后,当地官府便将长青故道封禁,再也无人出入其中。此时虽然过去多年,但当地民众仍旧记忆犹新,对于这条充满阴森诡异色彩的故道心存敬畏,不敢越雷池分毫。
“走南坡虽然耗时多些,却能保证安全,风险小些。至于那条长青故道,荒废这么多年,想来道路早就被荒草堵闭,冒然尝试,实在太过危险。”来书院前,王少安在家乡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此次若只他一人上山,没准真要去会会这条凶明在外的长青故道。但他素来心地纯善,做事习惯为他人着想,不忍同窗冒险,故而起身反对高野。
“咱们都是年轻人,又不是夕阳红老年观光团,就是要克服困难,迎难而上。若跟你一样小心翼翼,瞻前顾后,那还是不要去北邙山了,不如大家一起围着书山转两圈。”高野翘着嘴角,冷笑说道。他如何不知道这长青故道危险,若非没有万全准备,他又如何会提出此方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久前,他花高价从一土夫子手里买到了长青故道的地图,里面标注详细,他只需顺着标注之地,便能安全无恙。
“正是因为年轻没有阅历,才需要更加小心谨慎。”王少安哪里知道高野心思,见他不听劝阻,执意轻身冒险,不觉有些心急。
“王少安,你自己胆小害怕就直说,别装出一副为大家好的模样,装腔作势。”苏雅突然开口发难。她虽开始也不赞同高野,但见王少安惺惺作态,忍不住生气,调头转而跟他作对。
王少安自从与苏雅闹僵,便处处避她,怕自己稍有不慎,再惹的小姑娘哭鼻子。
见心爱之人站出来支持自己,高野心里又惊又喜。他对苏雅的感情十分热烈,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家大小姐对他冷若冰霜,从未有过好脸。
“王少安,苏雅说的对,别打着谨慎小心的幌子,为自己的懦弱开脱。”高野趁机跟进,呼应苏雅发言。
“说的对,我林大海赞成高才子和苏才女的提议,一个小小的长青故道,还能难倒我们这么多书院子弟。”林大头高举这肥嘟嘟的肉拳,一脸贱笑,偏偏说的话又义正言辞,众人被他的怪样逗乐,纷纷跟着起哄,也嚷嚷着表态支持。
林大头自然不会同意走南坡,南坡是旅游线路,每天人来人往,就算有妖魔鬼怪,也轮不到他。只有长青故道,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能满足他此行的目的。
王少安见林大头倒戈,自己一片好心,反倒成了被孤立的对象,心中郁闷,知道多说无益,闷着头一言不发坐回座位。
苏雅这时走到他身边,昂着小脑袋,粉扑扑的笑脸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得意,“胆小鬼!”
这话说的让人听着拱火,王少安本就窝心,经她一激,火气蹭的上来,只是一想这小妮子爱哭鼻子,自己若是当众让她出丑,怕是难跟苏叔叔交代,只能强忍怒气作罢,冷笑一声:“乖侄女这么说自己的叔叔,也太目无尊长了。”
苏雅美目一瞪,看着王少安一脸得意,心中直骂他可恨,原本明明是自己占上风,偏偏这混小子无赖,搬出“叔叔”这尊挡箭牌,反而让她难堪。
“你少得意!等父亲知道你胡说八道,看你如何交代。”
王少安嘿嘿一笑,见到苏雅小脸气的通红,心情大好,他本就不是小肚鸡肠之辈,苏雅的威胁又怎会放在心上。
“这不正合我意,我可不想下半辈子找个母老虎作伴。”
“你……”苏雅一时语塞,愤懑地说不出话。她性子高傲,王少安越是说嫌弃她,她心里就越是不甘,气急之下,竟然生出几分想要嫁给王少安的报复心思。
女人心海底针,王少安只图嘴上痛快,哪里知道苏雅怎想,哼着小曲离开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