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都尽量避免和驴子见面,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或者说,有些事我也想去弄个明白但是却没有勇气。慢慢的,我觉得自己又变的自闭起来,对于很多人很多事我都在去选择逃避。
那天过后我只见过肖诗两次。一次是她和驴子一起参加我们在KTV的聚会,当时我差点没认出来她,肖诗的变化令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那天她穿得极其性感,一身超短的紧身连衣裙让她性感火辣的身材尽显无疑(其实有一点所有的男生都知道虽然肖诗长的不是很漂亮但她的身材却是出奇的具有杀伤力),头发再也不是我曾经熟悉的两个很自然清纯的小辫儿,取而代之的是漂染成黄色的烫得乱七八糟的发型,而且在肖诗的脸上再也看不见那种恬淡自然,更多的是一种世俗的近乎于放荡的表情,连穿着一直走在时尚前列的白血病都大跌眼镜。那天肖诗坐在驴子的旁边不停的和板砖猜拳喝酒,喝到高兴的时候她还会笑出很大的声音,完全无视驴子的存在,驴子坐在肖诗身旁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愤怒与无奈,偶尔我看向肖诗那里会有意无意的和她的眼神相碰,我清楚的看见肖诗的眼里和嘴里流露出的都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再一次见到肖诗是在好长好长时间后,那天下午我刚从超市买完东西走在学校的塑胶跑道上,隔着很远的距离我便看到了肖诗熟悉的身影,那天她穿的象以前一样的朴素,只是她的右胳膊上戴着一块很黑很黑的纱,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了肖诗哭得红肿的眼睛,肖诗看到我后原本哀伤的眼神突然变得愤怒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仇恨,突然间我觉得肖诗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陌生,我木然的停在那里,我想转过身去拉住肖诗的手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直到肖诗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我也没有鼓足勇气跨出那一步。
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见到过肖诗,一直没有。
那天过后驴子也一起消失了,任凭谁也找不到他,我拼命的给驴子打电话可听到的永远都是用户已关机。我也尝试着打给肖诗,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空号的提示音。一时间我茫然无措,最后一次见到肖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块很黑很黑的黑纱和肖诗红肿的眼睛每到夜里就会出现在我的睡梦中。
我决定到系办去导员那里问问看,肖诗不可能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也许导员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在一个阴沉的午后我来到了导员的办公室,可当我从导员那里知道一切后我整个人都崩溃了。
原来是这样,可是又怎么能是这样?当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后我的心开始越来越痛,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感觉到这一切?
肖诗的妈妈去世了,她在一周前就已经去系办办理了退学手续。肖诗一直就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离婚了,之后她的爸爸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直都是她和她的妈妈在一起相依为命,可是她的妈妈却因为常年累月积劳成疾一直生病失业在家中,每个月就靠单位那点补助金生活。其实肖诗从上大一时起就开始每周定期去别人家做家教了,她一直都不想再拖累家里给她的妈妈增加负担,只是这近四年的时间里我一直都活在自我的世界里没有在乎过她的这一切,直到上周,她的妈妈因为顽疾辞别了人世,而肖诗也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所有的人。
我一个人茫然的走在操场上,天空开始变的越来越阴沉,瞬间大雨倾盆而至,我在大雨中静静的走着,这几个月里发生的所有的事都他妈的是因我而起,是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肖诗,可如今却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肖诗并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一切都是我不好,可是为什么老天却又让肖诗承担了这么多的痛苦,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切,那么,那么我会怎样?我在大雨中不断的责问自己,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会抛开一切去接受她的爱吗?不会。不会吗?也许不会。可至少我可以对她更好一点,尽我所能的对她更好一点,最少也不会去伤害到她。是她喜欢了我四年,为我坚持了四年,对于肖诗而言的最宝贵的第一次她也给了我,可我却无情把她驱赶出了我的世界。我不停的在大雨中走着,浑身都被冰冷的雨水淋透了,然后我站在学校空旷的操场上大哭了起来,浑浊的泪水随着雨水从脸颊迅速传遍全身。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她,肖诗,如果可以重新来过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你会相信吗?肖诗,你在哪里?我们还能够回到从前吗?
雨过天晴。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学校正门的站台前,公车从远方开了过来,我茫然的进了公车内,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我打开车窗,雨后清凉的微风夹杂着青草的气息从车窗外扑面而来,湿透的衣服被风吹着紧贴在我冰凉的皮肤上,我把目光投向窗外便随着公车开向了下一个不知名的站台。然后我在公车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直到到了终点站的时候售票员把我叫醒我才清醒过来,时间已近黄昏,秋日的斜阳映射在我阴霾的脸上,突然间我感觉到很疲倦,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没错,我曾和肖诗坐着公车来过这里,街边昏黄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是那么的形单影只,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看到眼前的一切我的心里突然变的空落落的,我顺着这条街慢慢的度回来时的方向,路边摊旁的情侣一边呵着哈气一边甜蜜的吃着东西,我茫然的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了一丝丝的苦涩,然后我看见了路边的仓买里挂着梁咏琪大大的宣传海报,我掏钱买了一瓶橙汁边走边喝,可是无论我怎么品味它都还只是一瓶普通的橙汁,任我如何也找不到肖诗做给我的味道,就这样,我边走边喝,眼泪不争气的再一次夺眶而出。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了,我没有回寝室,而是来到了那个叫做“醉中幻想”的酒吧,酒吧里的人不多看起来很安静,我向以前一样坐在了后排角落的位子上,酒吧的服务生把酒单拿给我看,看了半天我竟不知道自己需要喝些什么,是啊,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坐在这里喝肖诗做给我的橙汁,除此之外我没再喝过其他的任何东西,如今肖诗不在了,我又该喝些什么?最后我点了两杯啤酒坐在那里开始发呆,想着关于我和肖诗的过往的一切,就在我回忆到深处时前方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一桌子人,男生和女生都喝多了的样子不停的在那里叫嚣着,打破了这里原有的清静,我讨厌他们,我闭起眼睛想抛开他们的存在,可是他们的叫喊声却一浪高过一浪,终于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我站起来冲着他们大喊:“妈的都他妈的给我闭嘴。”
一时间酒吧里鸦雀无声,他们被我的骂声震呆了。紧接着几秒钟过后那边有了反应,一个男生指着我说:“你他妈的再骂一遍。”
我满足了他的愿望,然后我们便厮打在了一起,我在人群中不断的挥舞着拳头,后来我看见一个酒瓶子迎面而落,之后我便不省人事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林子楷、小志还有板砖依次站在我的面前,我看着他们苦笑了一下,然后便感觉到头部一阵剧烈的疼痛。
小志来到我的床前轻声说:“阿泽,你别动,需要什么我帮你。”
我看见小志的眼睛红红的明显带着哭过的痕迹。
板砖说:“要是让我逮住那群丫挺的我一定废了他们。”
我勉强的从嘴角挤出了一丝微笑。
林子楷来到我的面前说:“哥们,这回轮到你了,看你脑袋上缠的跟流氓兔似的,你比我上次伤的可难看多了。”
我说:“就你他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然后林子楷大笑着说:你看,还能骂人呢,没事。“
这是我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和别人打架,还算壮烈。脑袋上缝了五针,还好没有伤在正面,否则我会一头撞在墙上结果了自己。由于头部被利器打击外加上那天淋了场大雨,我开始疯狂的发高烧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小志日夜陪在我的身旁,经常看到我痛苦的样子他就会泪如雨下。
我对小志说:“你是一个男人,为什么我痛苦你就会哭呢?”
小志说:“因为我心疼你,所以你痛苦我就会难过。”
“可是你是一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我说。
“别说了阿泽,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一点好起来。”小志应到。
于是我轰轰烈烈的住了近半个月的医院然后在林子楷他们的簇拥下又轰轰烈烈的打道回府了。
接下来日子就象白开水一样匆忙而空白的持续下去。我放弃了对女生的捉弄,放弃了对幸福的报复,因为我突然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激情与兴趣,也许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只是我一直都没有感悟的到。我还是会经常的和伊雪在一起,平淡的谈话,平淡的散步,平淡的牵手,平淡的做爱。我常常会坐在顶楼的天台上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秋天就快过去了,是的,整个秋天在凄凉与无奈中悄悄的溜走了,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的凄美。我常想这个秋天对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给我带来了些什么又或者带走了些什么呢?几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总感觉自己是在无休止的失去并没有丝毫所得,又或者,我得到了岁月的流逝,那些爱我的和我爱的人都在这一时间化为乌有,直到秋天的最后一场雨下过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有些人有些事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重要不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