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仍是白茫茫一片,只有不远处的那个湖泊,水面平静,一丝波纹不起。
李不言站在湖边,却莫名感觉到一种亲近之感,比起第一次见到这湖泊,少年好像对它更亲近了一些。
“这般巨量的纯阳之气聚集在你的识海里,看来你并不是残次品,是我看走眼了。”正在此时,那湖岸边的柳树上忽然垂下几条柳枝。
那些柳枝相互缠绕,像是有意识地在勾勒什么东西一般,李不言静静地看着她,片刻之后便可见一个柳枝缠绕而成的,窈窕女子的形貌。
“青衣娘娘?”李不言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声。
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却不理他,只是径直走到湖边,弯下身,伸手在水面上拂过。
点点波纹涌起,那湖面微微波动,竟变得透明了许多。
李不言望了望,却见那水面之下,好似有几个阴影浮现,只是看不太真切。少年心中忽生一点灵犀,他试探着走到湖边,探出脑袋去望那湖水。
这一次,湖面上倒影出他的样貌,并没有再出什么异状,仿若这湖面只是一个普通的镜子一般。
只是下一刻,却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把。
“你!”
李不言保持不住平衡,只来得及转头瞪了那女子一眼,便“咕咚”一声落入湖水中。
“呼噜噜!”一连串的水声在他耳边作响,他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感觉到被湖水淹住鼻腔,或者堵住嗓子。
四周的湖水好似有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身周,只是轻轻托举着他,让他在能在湖水中悬浮,不至于沉到湖底。
李不言稍稍平静下来,观察四周,却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两个模糊的阴影,随水流轻轻浮动。
“小子,去找那个眼珠!”
正在此时,那个青衣娘娘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作响。
“眼珠?”李不言下意识地扫了扫四周,除了那两个黑影,也不见其他东西。
少年心下想了想,猜测那两个黑影或许就是青衣娘娘要找的那个“眼珠”。
李不言晃动身体,便先冲着离得最近的那个阴影游去,随着逐渐靠近,却见那黑影竟是一个虚幻如烟雾般的人形。
那人影静静地蜷缩在湖水中,双手紧抱在胸前,其中竟是一团的颜色更加深沉的黑色宝珠。
李不言想了想,便想要靠近些,但还没能有所动作,就听到那个声音喊道:“不是这个,这是你能感知操纵阴魂的根本依凭,但现在于我们无用,去找下一个。”
“操纵阴魂的根本依凭吗?”李不言心中默念一声,又深深地望了这人影一眼,这才又游向另一个阴影。
只是这一次,李不言刚刚靠近,就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那个阴影,竟是一个人头般大小的,满是血丝的眼球。
“祖巫之眼。”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一种浓浓的怀念味道,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没想到会落到你手上。”
李不言这次不太想靠近了,但四周的湖水却突然主动将他推了过去。少年靠近那眼球,离得近了,却发现这东西的外表并没有那么可怕。
虽然是“眼球”,但却显出一层玉石般的光泽。而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其实是一些红色的诡异纹路,虽然繁多,但自然带着一种神奇的韵律,仿若是一种远古流转的文字。
“小子,将手放在‘祖巫之眼’上,静下心去感受,虽然不应该这样逼你,但时间确实不多了。”
此时,湖岸上的古柳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根枯枝,就连那女子的身形,都有些黯淡了。
李不言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便将手掌轻轻按到那“眼珠”上。
“真界永在……”
又是那个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直接在李不言心底作响,少年一个恍神,那眼珠如翡翠般璀璨的瞳孔,便和他直直对上。
而在那瞳孔里,赫然显化出一个诡异的符文,在一个聚散无形的圆中,燃烧着一团火焰。
少年的目光挪到那符文上,仿佛意识相通,立刻有一道神念传到少年识海中:“洞若观火,无物不破。”
“原来已经开启了一个破障符文,这回我算是亏大了……”那个窈窕女子苦笑了一声。
继而,她与那棵柳木都开始缓缓消散,化作漫天碧绿色流萤,继而如百鸟归林一般,尽数朝着湖泊冲去。
“噗!”
那些流萤沉入水下,直朝着那颗翡翠般璀璨的“眼球”飞去。
“小子,我用本源之力再帮你点化一个符文,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最后一声传入李不言心中,那些流萤涌入翡翠眼珠的瞳孔中,化作一个宛若一支枯枝一般的符文。
“此符唤作:枯荣……”
……
……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屋舍外,右手轻轻放在身后的刀柄上,却握的极紧。
苍鹰搏兔,亦用全力。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屋内很寂静,他在屋门外侧耳倾听片刻,只听到雨打屋檐的声音。
他心里有些不安,但这感觉刚一生出,男子就不禁为自己的谨慎小心感到好笑。
“不过是一个命河境,嗬……”
那男子冷笑一声,将金刀抄在手中,一脚便踹开屋门冲了进去……
……
“啊!”
片刻之后,只听得一声惨叫,那男子便又提着刀施施然走了出来,只是刀刃上带着淋漓鲜血,好似刚刚饮足了鲜血。
他反身将屋门关上,就径直走向那中年女子所在的位置。
“处置干净了?”那妇人问道。
“自然,不过是个命河境。”男子走到那妇人身后,掌握金刀,便不再动了。
庭院正中,那个红衣男子已走到了古柳前,他抬头望着这棵枝繁叶茂的古树,天空落下的雨水仿佛长了眼睛,纷纷避开这男子,连男子的发丝都没淋湿。
红衣男子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柳树主干,笑道:“这就是万年无心柳?当真是一件做折扇的好材料,呵呵。”
那中年夫妇都应和着笑了笑,只是没人注意到,中年男子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