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花给我打电话,她的女儿满月酒,定在后天上午。
这天我特意换上了一条蓝色的裙子,做了头发,化了精致的妆。吴宇看到我的打扮,立刻表达不满:“不要穿这条裙子出去,太短。吃个满月酒而已,你又不是主角,犯得着这么高调吗?”说完从衣柜里丢出一套黑色的运动服:“这个多好,整齐利落。”
我白他一眼,径自走出门。
吴宇因为加班,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白桃花和我是老乡,她的其他朋友都是她单位上的,我不太熟悉。所以她很贴心地把我安排到了老乡一桌。
事实上我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老乡这一桌我认识的只有两三个。这两三个都很热情和我寒暄,其他的只是礼貌地互相介绍,就再没有其他。
这种时候,其实我会很想念老公,他擅长交际和应酬,大概是因为从事金融工作,和人自来熟是他的基本功。如果此刻他在场,估计这些老乡对他比对我更亲得多。
我旁边的一个男生,长得还不错,不是杨洋李易峰那种偶像级别的帅,但也看上去阳光亲切。此刻跟我闲聊:“你叫绮墨啊,你老家是哪个县的?”
我简单礼貌回答,没想到他继续道:“你家那个地方好啊,特产多。我们虽说是一个市的,其实很多方面相差甚远。”
他见我没说话,开口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杨思羽,很高兴认识你。”
我微笑颔首,“苏绮墨。”
他问我:“平时无聊的时候,喜欢做些什么。”
我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我很少有无聊的时候。”
他却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又开始询问起我的工作,我也和他聊了好一会儿。毕竟是老乡,终究有几分亲切感的。
白桃花是在公安局工作的,自然认得一帮又帅又豪气的兄弟同事,有一桌人格外嗓门响亮,就是同时无疑了。扫眼望去,当真个个是大帅哥,养眼得很。
杨思羽见我眼神看去,说到:“我们同事,喝起酒来都这个样子,豪气。”
“哈”,我有点意外:“你也是公安局的?”
“是的啊”,杨思羽看起来很是自豪:“我是研究生考进公安系统的,比白桃花来得晚。而且我不喜欢喝酒,所以喜欢和老乡们待在一起。”
我说:“的确,你的形象是在跟他们有些不一样,不像是同道中人。”
别说他们,感觉连白桃花都比他有英气,加上白桃花是在警校学过擒拿格斗的,实在是气场强大。
临走的时候,我们互相加了微信。
互相道别,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手机里突然来了好几条微信。
杨思羽说:“有没有时间?明天一起吃饭。”
另外几条,竟然来自佘老板。
“这么晚又一个人回去?怎么不见你老公接你?”
“今天看到你了,没想到你是桃花的朋友。”
“裙子很漂亮,不过今天我不给你照路了。人太多,不好。”
我转头望去,竟然没有看到人。
回信息给他:“你人呢?”
身后有喇叭声滴滴,我本能地往旁边躲。车子在我身边停下,车窗摇下来,是佘老板。
他冲我微笑,说一句:“路上注意安全”,绝尘而去。
第二天是工作日,我和搭档主持完节目,坐他的顺风车一起回单位宿舍。刚开门,搭档打电话给我:“楼下有个男生,拿着一束花,好高调的样子,好像是来找你的。你老公?”
我莫名其妙,自从结婚,从来没有见吴宇送过花给我。推开窗户偷偷看,竟然是杨思羽。
顿时就有点厌烦。一来,既然打听到了我的单位,甚至打听了我的宿舍,怎么不打听我是不是已婚呢?这才是关键信息好吧。二来,知道的会说这男的做事没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水性杨花。
我发微信给他:“麻烦你快走,我已经结婚了,不会喜欢你的。”
他发了一大串什么喜欢你,什么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什么我不会放弃之类像是写论文般长篇大论,看得人眼晕。
我不管他,兀自在房间里追剧。对面宿舍的姑娘推门过来:“小姐姐,楼下的那个男生好痴情啊,一直在等你耶。刚才还像小刘打听了你的房间号,估计马上就会上来。”
我大惊:“你的意思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那么高调,每个人往哪里过都向人打听一遍你耶。他是你老公吗?有这样的老公真是太好了!像韩剧的男主角。”我把她从房间里拽出去:“走开走开,什么男主角,送给你好了。快走快走。”
然后紧锁房门。
10点钟,我再次听到了敲门声,我估计是杨思羽,所以此时非常愤怒。这个家伙,这是在做什么?就送一束花还搞得满城风雨,主持人行业,恋爱结婚都是比较低调的事情,尤其是女主持人。现在这么一搞,简直恨不得在我脸上贴上“作风不好”的标签。
我气冲冲地去开门。门一打开,一大束玫瑰花从天而降,砸到了我的头上。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是老公。
他说:“我到你宿舍楼下了。对不起,今天加班,回来得有点晚。”
这句话是那样的温暖,比杨思羽的鲜花让我有安全感得多。我把花丢进垃圾篓,站在阳台上,思考自己的选择。
法律层面来说,我还没有结婚。杨思羽是公务员,条件也不错。吴宇瞒着我的事情太多,给了我很多委屈。我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如果是报复的心理,我应该选择杨思羽。因为婆婆不靠谱,吴宇深不可测,还不确定究竟爱不爱我。我应该让他们后悔。
我想了很多杨思羽的好处和吴宇的坏处,包括,他房子不愿意加我名的事情。
但后来,我只问了我自己一个问题:抛开所有物质层面和原生家庭层面,抛开所有因素,单就杨思羽和吴宇两个人放在我面前,我愿意和谁在一起?我愿意和谁一起接吻、拥抱、吃饭和聊心事?我更爱谁?
这个答案竟然这么明显,我竟然很快就想立刻抱住老公。
那一刻,我投降了。我知道,自己纠结了这么久,房子,债务,欺骗都好。即便是这样,我还是选择吴宇。说不清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爱,反正自己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我打电话给吴宇:“你看到楼下有个男生,刚刚下去的吧。他在追我,刚刚给我送花了。”
吴宇沉默一会儿:“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