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一直低头行着礼。
付生有些无奈地抬起他行礼的手，看着他一脸不知所错的表情说道：
“查尔斯先生，你一直行着礼该如何告知我工作的事呢？”
“遵您吩咐，霍顿大人。”
查尔斯尴尬地笑了笑，放下了手。
他想让自己站直立正，却又觉得有些不适应，左右松动调整着肩膀，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
付生在红木桌旁坐下，看着查尔斯左右为难的样子，拉出身边的一张椅子，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循循诱导道：
“查尔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可能都要在一起，如果你一直这样谨慎的话，不仅会影响工作的开展，也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我虽然名义上是奥都神父的继位者，但实不相瞒，我的记忆出现了一点问题，关于以前的很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
所以我现在并不配被称之为什么大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一起为军营，为桑亚大人效劳，你看这样好么？”
查尔斯有些呆呆地看着付生真挚的眼神，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
“好的，好的，霍……顿。”
“嗯”付生满意地笑了笑示意查尔斯在他身旁坐下。
查尔斯有些拘谨地把头往衣领里缩，目光闪躲地看着付生，像是付生身上在散发着强光，想看却又不能直视一般。
付生拿他也没什么办法，这种上下阶级概念是根深蒂固的，而不是他三言两语就可以说通的。
“魔法部是一直都只有一个人么？”他随便找了个话题闲聊起来，想通过交谈来让对方放松下来。
“是……的，”查尔斯犹豫了下“军营的魔法部……刚成立不久。”
他的眼神里有些尴尬，或许是因为只有一个光杆司令还叫魔法部，付生努努嘴，拍了拍他的肩膀，查尔斯抬起头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
“那之后也没有再招收新人？”
查尔斯听到这个问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有难以言明的隐情。
付生没有继续追问，看见查尔斯似乎已经不那么拘谨了，他找了个机会问出了那个他已经纠结了一整天的问题。
“查尔斯，彗星学派到底是做什么的？”
“您……不知道么？”查尔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
付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查尔斯会意地笑了笑，然后看着桌面像是陷入了回忆。
“一切都开始于半年前的那颗彗星，它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了天空之中，占星司的人最先观察到它并预测它很快就会撞上我们这片大陆。”
占星司，听起来有点像是魔法，也有可能是科技。
这片大陆，能发现彗星结果还在地心说么？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怎么感觉有点畸形，付生听着查尔斯的话暗自思衬到。
“在最初这个消息是被严格封闭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消息突然就走漏了，很多普通民众就知道了，于是大家就陷入了恐慌，街道上一片混乱。”
“那后来呢？”
“后来国王站了出来，他借助魔法告诉大家彗星一事纯属造谣，造谣者已经被抓了起来，会在公众面前处死他们。
第二天王室就在城中广场处死了3个占星司的造谣者。”
“所以彗星只是他们造谣而已？”
“没有人知道。”查尔斯摇了摇头。
“在那三个人被处死之后，起初民众是相信了的。
但是很快占星司内部就发生了动乱，有一大帮人脱离了占星司，开始说国王撒了谎，说彗星的的确确是存在的，那三个人不是造谣者而是先知，彗星在三个月后就会到来，到时候没有万全的防护的民众都会死。
他们这群人开始转入地下，要推翻国王的统治，这就是彗星学派。”
听起来很有意思，付生摸着下巴思考着。
就结果来看，彗星应该是没有到来，那这帮人难道就是借着彗星的借口想要谋反？
可就算谋反成功，这王位也坐不住啊，到时候彗星不来，民众还是会发现不对，难说遗留的王党会不会借机发起一轮反扑，除非，自己造个彗星出来？
查尔斯并没有注意到付生，而是接着说道：
“推翻国王统治的声音越来越响，尽管国王已经派出大量人马镇压，但彗星学派有民众的帮助，想抓住他们太难了。
前代剑圣……也被彗星学派的主席给杀了。”
前代剑圣？那不就是桑亚的上一任么，付生想起桑亚那快到看不见的动作，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这么恐怖的人的上一任都被杀了，彗星学派的主席是得有多厉害。
“那彗星学派是怎么覆灭的？”付生不禁好奇。
“其实民众也不完全相信彗星学派，尽管他们按照彗星学派所说的筹集物资建造防护法阵，但那只是因为他们怕死，怕万一彗星真的来了他们该怎么办。
实际上他们很大一部分人都在期盼着彗星的到来，这样大家就可以知道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了。”
“三个月之后，逼近了彗星学派所说的日子，但是却没有任何彗星要来的影子，一切如常，人们筹集物资的动作都变得松散了，他们开始怀疑国王说的才是真的。
这时彗星学派的主席公开站在处死造谣者的广场上。
他说国王与恶魔做了交易，所以彗星才会消失，但是接下来会发生更多更可怕的灾难，他愿意用性命担保自己所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他的性命当场就被取走了。”
“被谁取走了？”
查尔斯转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付生。
“他的父亲，奥都.斯宾塞。”
付生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一下，奥都割喉自刎的一幕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原以为这个人会是桑亚，而没有猜到这个人会是那个在他面前自刎的老人，也没有猜到彗星教派的主席是他的儿子。
查尔斯似乎没有留意到付生的神情，转过头继续说道：
“在主席被杀了之后，彗星教派一片混乱。
尽管他们很快就推选出了新一任的主席，但民众已经不买账了，他们认为彗星教派一直在欺骗他们。
一直被打压的王党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他们指责彗星教派意图谋反，在彗星阴谋暴露之后，又人为开始制造灾难，就是为了让民众再次落入他们的圈套。”
“所以，真的有灾难发生么？”
“灾难确实发生了。”查尔斯换了坐姿，看着屋顶吊下来的魔法灯，眼里闪烁着回忆的光芒。
“在彗星学派的主席死后第二天，城南出门出现了从未见过的巨大地虫。
没有人能拦得住它，军队不能，王室也不能，它摧毁了王都切尔佩拉接近一半的建筑，原本的城中广场也变成了城南广场。”
“那后来呢，奥都神父出手了？”
“并不是，奥都神父在杀掉彗星教派的主席后便消失了，杀掉地虫的是另一个人，这个人也阻止了之后的很多灾难……”
不是奥都神父，那就只能是……
“桑亚大人”
“她在王国最需要她的时候站了出来，解决掉了之后出现的一系列王都周边的麻烦，甚至亲自屠戮了一条巨龙……”
巨龙啊，连这种传说中的生物都能杀掉，那看来桑亚的实力确实到了不可预测的地步，付生在心里想到。
按照现在的任务走向，虽然还未得到维弗尔的信息，但是大概率是桑亚远征维弗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会有一个问题。
以桑亚的实力，光凭她一人，或许就可以解决维弗尔，如果不能解决的话，以自己的实力也插不上手。
虽然不知道剩下几人的实力如何，但就单从季红璎那里得到的反馈来看，也远远到不了屠戮巨龙的水平，应该也派不上用场。
那自己这四个人在这个故事里的价值到底在哪儿，正面战场去掉，就只有……
“霍顿大人”
查尔斯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啊，抱歉，你刚才说到哪了？”付生回过神来看着他。
查尔斯笑了笑。
“没事的，霍顿大人，刚才说到彗星教徒失去民众的帮助后，被桑亚大人带领的军队围剿消灭干净了，在今天之前，城里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现彗星教徒的消息了。”
他停了一下，发生付生似乎又在走神，于是犹豫着问道：
“您还好么？霍顿大人”
“我很好，谢谢关心。”付生还在找自己刚才突然打断然后丢失的思绪，甚至都没注意到查尔斯又叫回了他霍顿大人。
“所以，彗星教徒就消失了？”还是没能找回刚才的思绪，付生随口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是的，议会颁布了最严格的法律，只要与彗星教徒有染的全部都要杀掉或是发配去开垦北方的荒地。”
还真是惨啊，付生想到了白天的青年，等他伤养好了应该也要送去做流民。
但是付生觉得彗星教派似乎也不是这个故事里心怀不轨的一方。
王室对彗星教派的质控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说服力，就之后出现的摧毁一半王都的地虫和巨龙来看，如果彗星学派掌握有这种层次的武力，哪里还用得着忌惮王室，一点点发动民众。
除非他们害怕王室的一些顶级武力，比如桑亚？
付生觉得查尔斯或许能解决自己的疑问，但是过多的对“十恶不赦”的彗星学派表示同情对于当前身份的自己似乎并不有利。
“其实我觉得……”查尔斯犹豫着突然开口，看了看付生，小心翼翼地说道：
“彗星学派或许也是被冤枉的……”
“为什么这么想呢？”付生表面上很平静地反问一句，内心里已经想抱着查尔斯这个小可爱好好亲上几口了。
查尔斯看付生并没有生气或是不悦，便把他的观点和付生说了一下，大致上和付生一致。
其实国王交易恶魔这个事听起来有点扯，但也并非不可能的，为什么民众现在一面倒的相信王室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