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生双手紧握坐在一个明亮的房间里,面前的长桌上摆放着勒乌刚才带过来的彗星教徒。
一个看起来还非常年轻的男子,红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如果此时能正常行动应该也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
可惜。
付生看了眼悬浮在自己脑海中的卡片,下方紫色恒星旁有一个小小的吊坠,是一只仅有4个手指的手插入了一颗栩栩如生的心脏之中。
奥都神父的遗物:
使用后将从奥都神父的技能中随即抽取两种,并按照智力同步到当前人物水平。
“圣人的手,罪人的心”——奥都.斯宾塞
这句话和当时奥都说的刚好反了过来,哪个才是他真正想说,又是对谁说的,自己么?
付生看着这个造型诡异的遗物不禁想到。
他突然觉得回去之后有必要建议何邵文开一门宗教课,来补充一点宗教知识了。
对遗物选择了使用,两行快速上下转动的文字像是抽奖机一般浮现在付生眼前。
一定要有治疗,一定要有治疗,付生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刚才在面对桑亚的问题时,他下意识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以证明自己的价值。
现在桑亚就站在对面看着自己,如果自己不能抽到治疗的话,他一点都不怀疑对方会直接抽出一把剑就地处决了自己这个冒牌的宁静之仆。
大概过了5秒钟,两行字才先后停止了转动,定格下来。
宁静:一阶,法类,神术,无属性
进入宁静状态,每300秒恢复1点精神,施法或剧烈运动会打断宁静状态,若进入宁静状态超过1小时,将提升1点精神上限,持续30分钟。
弧光:一阶,法类,神术,无属性
缓慢愈合伤口/恢复耐力(回复速度受施法者的智力与受者的耐力共同决定),若恢复到对方耐力上限,将提升1点耐力上限,持续30分,施法消耗1精神/5分钟,施法距离2米。
还好还好……
看见弧光的一刹那付生松了口气,差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在他及时维持住了自己宁静之仆的形象。
抬起头,看见桑亚正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付生向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救人了。
桑亚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他,像是在用眼神说:
‘那你就治呗。’
付生有些尴尬地收起了笑容,看了看躺在自己面前的青年,面色苍白,衣服上都是血渍。
他轻轻解开青年的长袍,还算精壮的上半身穿着的一件白色背心此时已经被血染得成了紫红色。
付生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对着青年的胸膛,默念弧光。
一道道像是丝线的白色光芒从他手指的末端延伸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青年的胸膛上。
纤细的丝线仿佛一个个小小的触手在背心上跃动,同时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大概过了10分钟,丝线自动消失,付生意识到这是胸膛处的伤治好了,接下来是手臂。
桑亚没再看他,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又过了20分钟,付生将青年浑身上下的伤都治得差不多了,他断掉了弧光,擦了擦头上细密的汗珠。
这个治疗的过程比他想的要更精细也更费力。
在使用弧光治疗时,他就像是连接上了青年的身体一样,光线的末端无论是缝合伤口,搬动碎掉的骨头,还是清除体内的淤血他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甚至,他还可以隐约感受到青年的生命气息,有力的心跳,逐渐平缓的呼吸。
他也可以在心里感受到青年的耐力值上限,11点。
在当前耐力值到达这个点后,直接往上跳动了一个数值,变成了12点,青年的脸色随即变得红润起来,像是重新散发了生机。
这个过程非常奇妙,但也大量消耗着他的精神,在治疗完成后,付生看了眼自己的精神,只有10.5了,再往下可能就会感到疲劳。
他试了一下宁静这个技能,在开启技能之后,并没有太多奇特的感觉,只是觉得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心跳、呼吸、脉搏都变得平缓,思维变得非常的清晰透彻,内心也变得空旷而安静。
付生走出了门,对着门旁站姿笔挺的桑亚,举手低头行了一礼。
“治疗已经完成了,桑亚大人。”
桑亚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才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推门进去,付生也跟在她的身后。
长桌上的青年已经醒了过来,他眉头紧锁,坐在长桌上,看见门口进来的二人,慌忙想要翻身下桌逃离,却脚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
桑亚别过头用眼神示意付生去看一下他的情况。
付生走了过去,低下头,伸出手用弧光连接着青年的小腿,细微的光线在小腿处晃动着,半分钟后他抬起头开口说道:
“腿骨刚接上,一动又错位了,现在已经给他都重新接上了,但是长好还需要一段时间。”
桑亚嗯了一声,看着青年,头也不回地高声喊到:
“来两个人,抬着担架,夹板和绷带进来。”
不一会就又两个士兵抬着担架上面放着绷带和夹板走了进来。
付生赶紧让出位置。
士兵将担架放在地上,给青年翻了个身又引起他一阵疼痛的哼声,然后将他放在担架上。
“抬上桌”
桑亚吩咐到。
两个士兵用担架将青年放在了桌上,然后站在桌旁等到桑亚让他们出去时,他们才行礼离开。
“绑上”她看了眼付生。
“我?”
付生有点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桑亚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走到青年肩膀的位置,看着他说道:
“别装睡了,我早点问完,你早点休息。”
青年一动不动,像是真的陷入了昏迷一样。
桑亚回头看了眼刚把夹板放在小腿边正在犹豫要怎么绑绷带好的付生,用眼神催促他赶紧开始。
付生心一横,没事,大不了弄断了在给他治就是,于是用绷带包住腿用力一拉。
“啊——”青年因为突然的巨大疼痛而无法再继续装睡,他惨叫一声,头离开了桌板,脖子上青筋暴起,脸也因为用力瞬间变得通红。
“抱歉抱歉……”付生面色尴尬地向青年道歉,却迎上了桑亚认可般的点头。
得到桑亚首肯的付生突然有了底气,于是他继续用近乎野蛮的方式帮青年把夹板一点点绑住。
或许是有了预期,青年的反应不再那么激烈,而是压低着声音,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叫出来。
“说吧,勒乌是怎么抓到你的。”
桑亚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扶着腰间的剑,微微弯腰,将脸凑近青年问到。
“嗯~我们当时正在听老师……讲课……,嗯~黑衣众……冲了进来,把所有人……都杀了……”
青年断断续续地回答到,不时停下来努力控制着自己因为疼痛而发出的低沉哼声。
“在哪里讲课?”
桑亚平静地看着他,对方别过头没有回答。
“你的老师叫什么?哪里来的?”
青年依旧是不予回答。
桑亚直起身,双手环胸。
“彗星教徒都已经被杀完了,连他们的家人都杀得一干二净,你的老师又是哪里来的,怕是个冒牌货。”
“他不是!”青年回过头来愤怒地冲她喊到。
“老师他……老师他是真的彗星教徒。他看见了……看见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会葬送在……你们这些肮脏的走狗身上!他召集我们是想倾尽全力拯救这个国家,我不许你污蔑他!”
青年忘记了伤痛,愤怒地咆哮着,他棕色的眼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桑亚面无表情地看看他。
“然后呢,你们想怎么拯救这个国家?”
青年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他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被召集,还没有仔细想过到底要怎么拯救这个国家,他迷茫地思索了一秒,然后盯着桑亚狠狠地说道:
“先杀了你们这些走狗再说!”
“我就在这里,你要怎么杀我?”
桑亚迎着青年的目光将脸贴近了他。
“呸”青年朝着她的脸吐了口痰。
这么近的距离,眼看痰就要飞到桑亚的脸上时,一道银光闪过,痰消失无影。
桑亚一只手提剑,另一只手从桌上拿起一块布,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剑,然后将它塞回了剑鞘。
这一瞬间的动作让青年看呆了,也让刚缠完绷带高兴地抬起头看见这一幕的付生大吃一惊。
他完全没有看到桑亚的动作,只是眨眼之间她就由双手抱胸变成了擦拭剑刃的动作。
也许是意识到了与面前之人的巨大差距,青年有些颓然地把头放了下去,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像你们这样的废物,每天只会叫喊着要拯救国家为民除害,自己却一无是处。
面对仇敌,除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连一根头发都伤不到,还不如一只蚂蚁有用,这个国家如果都是你们这样的人,当然会灭亡。”
桑亚的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了青年的心上,他想起了惨死在自己面前的老师,紧咬着嘴唇,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桑亚说完就离开了,付生看了看青年,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