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了这里。”
在这寂静的夜里,一个女人的声音蓦地打院子里响起。
陆无情对儿子道:“我出去看看,你别出来。”
院子里很黑,陆无情根本看不清那女人的模样,但她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我的相公在哪里?”陆无情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是我的相公。”南宫燕寸步不让道。
“他在哪里?他好吗?”陆无情又问道。
南宫燕道:“他当然在我那里。他在我那里过着皇帝一般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陆无情道:“那你今夜来是为了什么?”
南宫燕道:“你们母子回火灵岛吧,不要再找他了。他永远都不会再来见你。”
陆无情道:“我不走,我就是等到死,也不离开这里!”
南宫燕道:“我会让你们死心的。来人——”
从院门外闯进四个人,手中都拿着熊熊火把。
南宫燕冷酷道:“把这房子给我烧了。”
话音一落,四名手下便开始四处放火。
“不要——”陆无情赶到一个跟前,将他狠狠打倒在地,捡起火把,扔出门外,然后又去阻止另一个。
南宫燕挡住陆无情,陆无情出掌击南宫燕,南宫燕出掌迎陆无情的掌。但听“啪”的一声响,陆无情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地上。
南宫燕道:“我只用了一成功力,如果我再多加点,你现在已经成了一具筋骨寸断的尸体了。”
火渐渐烧了起来,越烧越大,已经无法再扑灭了。陆无情爬起身,冲进了房间,俄而抱着江盼冲了出来。
陆无情哭着道:“你为什么不跑出来?”
江盼道:“是你让我不要出来。盼儿很乖,很听娘的话。”
陆无情哭泣道:“你怎么这么傻。娘差点害死你。”
江盼道:“娘,你不要哭了,是盼儿错了。盼儿一定改。”
母子俩看着他们的房子一点点化成灰烬。他们没有家了。
陆无情道:“南宫燕,房子已经烧没了,你还不走。”
南宫燕往陆无情脚下扔了一袋钱,道:“你还是回火灵岛吧。就算江云来了,他也没有办法。”
陆无情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南宫燕道:“我答应过他。我答应的事,从不食言。”
“你杀了我吧!”陆无情咆哮起来,“你让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你杀了我吧!”
南宫燕听而未闻,转身幽灵般地离开了。
清早,白菜花来到陆无情的家里。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了。因为陆无情没到田地,白菜花便过来看看。
良久,白菜花才问道:“情儿,发生什么事了?这房子——”
陆无情道:“油灯倒了,便着了火。”
白菜花道:“你怎么不喊救火?”
陆无情道:“烧大了,喊来人也晚了。灭了,房子也没法住了。”
白菜花叹了一声,道:“那你有什么打算?总得有个安身之所。”
陆无情木然地摇了摇头。
白菜花道:“我看你就应了齐老爷,最起码有个安身之处。”
陆无情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我也没选择了。花姐,无情以后不能跟你一起卖菜了。”
白菜花道:“你到大户人家做事,我也替你高兴。它日飞黄腾达了,不忘你姐妹就行了。”
陆无情道:“花姐,你和张大娘的大恩,无情一辈子都不敢忘。”
白菜花赶着驴车送他们母子俩来到齐家府门前。齐家府门好大,好漂亮,这让陆无情刹那间想起在慕容山庄时的日子。
齐老爷听说打擂的那位姑娘求见,立刻让人请进府中。白菜花想跟进去,又被拒之门外。
客厅里,母子俩就那么站着,直到齐老爷来。
齐老爷道:“让白师傅久等了,请坐。”
陆无情没坐,道:“齐老爷,我——”她说不出口。
齐老爷道:“你现在终于答应做本府的护院了?”
陆无情“嗯”了一声。
齐老爷道:“你什么时候来,齐府的大门都向你敞开着。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府的护院了。”
陆无情成了齐府一名护院,是身不由己,她想着过几个月,攒够了钱,仍回无忧村住。
这个消息很快传进李云白的耳朵里。这天午后,他一个人来到前院。府里的家丁、杂役、丫头都住在前院。
陆无情正坐在屋门前缝补衣服。江盼在她身旁安安静静地坐着小板凳。白天,陆无情是没什么事的,只有晚上负责各院落巡逻。
李云白笑道:“卖菜的,你还真来齐府做了护院。”
陆无情没有搭理他,只管缝补着衣服。
李云白瞅了瞅江盼,问道:“他是你儿子?”
陆无情放下手里的活,问道:“李公子,你来有什么事吗?”
李云白笑道:“事到没有,就来看看你。你一个穷卖菜的做上齐家的护院也算是野鸡变凤凰了。”
陆无情又忙起手里的活,道:“如果没什么事,你走吧,别来打扰我们。”
李云白急道:“看清楚了我是谁,我是齐家上门女婿,你的主子,对我说话客气点。”
陆无情不急不躁道:“我对你说话已经很客气了。”
李云白生了一肚子气,道:“好你白菜叶,别给脸不要脸,小心我——”
陆无情抬头瞪着他,不屈不挠道:“你想动手,我奉陪到底。”
李云白怔了一下,笑道:“你干吗这么讨厌我?我可没有做对不起你的地方。”
陆无情低下头道:“我心情不好,你走吧。”
李云白不解道:“你野鸡变凤凰了还心情不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江盼道:“我家房子被人烧了。”
李云白道:“我知道了,你们怀疑是我放的火是不是?我对天发誓,我可没有。”
陆无情道:“不是你。”
李云白道:“知道不是我,那你还对我这么凶。”
这时,齐家小姐带着两个丫鬟悄然而至。
陆无情见了,道:“李公子,对不起,你别拿我们娘俩寻开心了。如果没事,请离开这里。你就不怕齐家小姐看见误会你。”
李云白道:“我来这里还真是拿你寻开心,就算夫人知道,她又能把我怎么样?她还能把我休了?在家里,我说一,她就不敢说二!”
“云白,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
话声轻柔。而李云白一听,脸色立刻变了,怔在当场。
齐家小姐走到他面前,道:“你吹啊!继续吹啊!你说,在家里,谁说一,谁就不敢说二。”
李云白似哭似笑道:“当然是夫人说一,我就不敢说二。”
齐家小姐一下拧住他的耳朵,厉声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李云白满脸痛苦道:“夫人手下留情,我再也不敢了。”
陆无情见了,难以掩饰地窃笑。
齐家小姐撒了手,道:“再有下次,可别老娘心狠手辣!快走!”
李云白点了点头,悻悻跟着离去了。刚出了院门,就见师叔屠邪道长走了过来。
李云白笑道:“师叔,昨夜睡得还好?”
屠邪道长道:“多有打扰了。”
齐家小姐道:“道长,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到了这儿,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屠邪道长笑道:“还是侄儿妹说话中听。”
齐家小姐道:“道长,你们叔侄聊着,侄妹先告退了。”
屠邪道长笑道:“侄妹慢走。”
送走齐家小姐,屠邪道长道,“师侄,有些话我得给你说说,男子汉大丈夫怕老婆,会被别人瞧不起的。”
李云白道:“师叔,我也是没办法,齐家财大势大,得罪不起啊。侄妹又是一只母老虎,轮到谁头上都消受不起。”
“没出息!”屠邪道长肃然道,“有一件事,你抓紧去办。”
李云白问道:“什么事?”
屠邪道长道:“那个卖菜的姑娘武艺不一般,你派人去查查她的底细,看看她是哪个门派的。”
李云白道:“师叔,你管她哪个门派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屠邪道长道:“你忘了掌门的话,找到陆无情,想办法除了她。”
李云白道:“她一个穷卖菜的跟陆无情有什么关系?师叔怀疑她就是陆无情?”
屠邪道长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云白摇摇手道:“不可能,不可能。陆无情可是慕容家出来的人,武功高强,想弄点钱花那还不小菜一碟,哪用得着起早贪黑卖菜度日。再说,大户人家的人,甘愿受这份苦?”
屠邪道长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总不至于落成个穷卖菜的吧。”
李云白笑道:“师叔,你就别瞎操心了,有空还不如游游园子,赏赏景。”
屠邪道长道:“也罢,这件事暂且不提,还有一件事,过几天,黄花教翡翠二尊就到了镇上,掌门人来书信说,要千万伺候好这二位瘟神。让他们住客栈,显得咱们不够热情,我想让他们在齐府住几日,你看如何?”
李云白问道:“他们路途迢迢来镇上干什么?”
屠邪道长道:“当然是来帮咱们的忙,想办法除掉陆无情。”
李云白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包在我身上。”
屠邪道长道:“师侄多费心了,等除了陆无情,你就为本门立下大功一件。也许你还有机会受命成为下任掌门。”
李云白大喜道:“到时还得仰仗师叔多多栽培。”
屠邪道长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