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立死了。
毕萱事后才知道别墅是许林立的,据警方事故调查科分析,火势是从许林立的卧室开始燃烧起来的,从而怀疑是许林立自己放的火。
当晚别墅除了离开的人,还有二十多人留宿。火势一起,逃出来的除了佣人就寥寥无几。
大部分留宿的都在催情和迷幻剂的作用下昏昏然然地纵欲着,是火警来才将他们一一救出。除了有五人在火灾现场当场死亡外,其他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烧伤。
居于现场被救时这些客人的****姿态,这是一个纵欲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快速得警方根本无法控制就引来了各报记者。
参加的客人除了离开的都无一幸免地被曝光,其中除了几个明星艺人,还有商界政要,一时间闹得全市沸沸扬扬。各报都派人挖掘隐私新闻,大报小报每天登的都是这些东西的最新报道。
本是第一个对这事关注的记者毕萱,却在这事中出奇的沉默。她唯一写的新闻就是欧晴死和这事关系的报道。
对于赵乐飞从卢婷婷手上拿来的那些隐私照片,毕萱毫无兴趣,在看到许老整理出来的许林立的日记,或者是最后的自白书后。毕萱也和赵乐飞一样对自己充满了厌恶,她是想知道真相,可是她的好奇导致了许林立走上了不归路。
欧晴的死许林立毫不知情,是事后调查才知道真相的。欧晴根本不是真心爱他才做他的女朋友,而是抱着猎奇和想一夜之间成名的心态接近许林立。
她伪装成和许林立有同样性爱好参加他们俱乐部的各种Party,做出的牺牲是毕萱永远无法达到的高度。
赵乐飞说她可以为新闻事业献身,毕萱觉得这是严重的误解,她宁愿死也不会做这样的牺牲。
可是欧晴却牺牲的很彻底,她不但和许林立的朋友们上床,还和他们嗑药,所有的一切让许林立忘了她的身份,直到欧晴改变了性质。
或许是看多了这样生活的糜烂,或许是那些挥金如土的会员刺激了她,欧晴不知道何时改变了初衷,她不再满足一个独家新闻可怜薪水的报道,而是利用自己的职业素质,探听各种秘密。
她利用许林立的不设防,在大厅里安装隐蔽的摄像头,拍下许多照片和碟子来要挟许林立的会员为此付巨额的赎金。
一开始没有人声张,只是连续不断有人退会才引起了姜泽华的注意,一查之下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欧晴。
许林立一开始不相信欧晴会做这样的事,等证据确凿他崩溃了,他是真的喜欢欧晴,想和她结婚的,一急之下他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许老就送他到美国治疗眼睛,临走前他和欧晴友好分手,答应欧晴交出所有照片碟子还有勒索来的钱就放过她。欧晴也同意照做。
许林立到美国一星期时接到了欧晴被轮奸的死讯,他愤怒地打电话给姜泽华责问,姜泽华却无辜地说欧晴是自寻死路,和他没关系。
原因是:欧晴表面上交出了所有照片,私下里又克隆了一份,妄想最后敲诈一次就离开A市。
可是这次她找错了人,找的就是即将参加竞选市长的某政要,对方什么人没见过,怎么会容忍欧晴的无礼,于是就注定了她的悲剧。
许林立自然无语了,总不能去为欧晴报仇吧!
后面的事许林立都没写了,毕萱只能靠自己的猜测推想出事情的始末。
许林立估计从欧晴死后就厌倦这样的生活了,毕萱又闯了进来,他只是让人警告她知难而退,可是毕萱又极其固执地不肯退。
如果不是赵乐飞和许林立的交情,毕萱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事中毫发无损。
姜泽华一定要让她参加Party其实完全是将她当做囊中之物,欧晴可以用照片勒索人,姜泽华觉得赵乐飞女朋友或者未婚妻的****照片会更值钱。
毕萱是事后从姜泽华口中亲自听到这一点的。姜泽华火灾当日也是被留在火灾现场没逃出来的人,他吸入了过量的迷幻剂,被严重烧伤。
警方怀疑是许林立故意的,否则以姜泽华的地位,他完全不可能将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可是姜泽华对毕萱的说辞却是他自己吸的,所有记者中他只接受毕萱的采访,而且是他自己要求的。
毕萱本来根本不想去见他,可主编一句话就让她改变了初衷。
主编说:“做人还是有始有终,你给他做的专访像神,那你就该负责去把神的外衣剥去,还原其本来面目。”
于是毕萱在赵乐飞的亲自陪同下,前往医院给姜泽华再次做专访。
给姜泽华第二次做专访已经不像第一次愉快,不要说医院病房的气氛,就是看着包裹得只露着眼睛和嘴的木乃伊谁也不会感到愉快。
偏偏这张嘴还讨人厌,一开口就问毕萱:“毕小姐,那晚你销魂吗?是不是从来没体验过的刺激啊?”
毕萱红了脸,还没说什么赵乐飞就冷冷的开口:“你要不想变成真的木乃伊就给我规规矩矩地说话,否则我乐意成全你这小小的希望。”
姜泽华似乎才看到赵乐飞,嘿嘿笑了:“乐飞吃醋了?你吃得过来吗?那晚你女朋友和几个男人做过我都数不清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了,滋味不错,身材正点。哦,她有没有告诉你,我和她也做过。”
毕萱的脸已经血红了,手上的录音笔气得就往他脸上摔了过去,被赵乐飞伸手接住了。
赵乐飞凉凉地笑道:“姜总真是爱做梦,或者迷幻剂的作用还没醒吗?换个面具就不认识下面的人也太悲哀了吧!毕萱根本没在你们别墅里,所以你别再做这种令人恶心的幻想了!”
姜泽华怔了怔,不相信地叫道:“不可能,她明明进去了!带美少女面具的就是她。”
“面具是真脸吗?对你而言换个面具就是换个人,你能分别什么!”赵乐飞不屑地撇撇嘴:“你们这些人,美其名曰是寻找刺激,其实都只是药物的载体,在药物的刺激下,你只是做着每个动物都会的本能,换谁都一样,因为你根本无法分清楚。”
姜泽华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下说:“那女人是卢婷婷?”
“对!”赵乐飞讽刺地说:“我不知道该不该恭喜你死里逃生,因为你或者从火灾里逃了出来,可能又堕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死亡中,我不知道你更喜欢什么样的死亡方式。”
姜泽华听不懂,毕萱也不懂,都看着赵乐飞,赵乐飞也不解释,耸耸肩说:“你想和毕萱说什么你就说吧!我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她。”
姜泽华笑了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
赵乐飞扭过头不理他,对毕萱说:“赶紧问,问完走人,这的空气我怕多呆一秒就恶心。”
毕萱失笑,转头问出个差点让赵乐飞气疯的问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认识赵乐飞认识的女人?”
“这和你采访有关系吗?我以为你是对姜泽华有兴趣,怎么变成对我有兴趣了?”赵乐飞怒瞪了她一眼。
毕萱耸耸肩:“鉴于以后要和我生活的是你,所以我想知道更多的你。我总觉得你和姜泽华的关系不简单,所以我要问清这个疑惑。”
呃!赵乐飞还没说什么,姜泽华就忍不住大笑起来,一笑就扯开了伤口,有血水慢慢就渗了出来他也无所顾忌。
赵乐飞怒瞪了他一眼,对毕萱说:“你再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我就走了,你自己采访吧!”
毕萱不怀好意地笑道:“你怕什么?你都看到我出丑了,我知道一点你的隐私有什么奇怪的!”
赵乐飞就真的摔了门出去了,毕萱收敛了笑,看着姜泽华说:“你叫我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也觉得这屋子的味道令人无法忍受,我不知道还能忍受几分钟。”
姜泽华沉默了一下,说:“我不是让你来听我忏悔的,我到现在也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只是生活方式的不同,弄不懂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本来我不想惹你,可是无法忍受你像苍蝇一样到处打听,所以才想让你也感受一下另一种生活方式。只是没想到林立会那么极端……”
他的语气有些伤感,似乎在回忆和许林立一起的点点滴滴,竟然没有对将他弄成这样的人有丝毫恨意。
毕萱忍不住怀疑地问道:“你不恨许林立?”
“为什么要恨?”姜泽华反问:“他就算把我烧死了我也不会埋怨他一句,我走进他的别墅就将生命交给了他,是我自己选择和他一样的生活方式,我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毕萱无语了,无法理解他们之间的友谊或者是超越友谊的感情……
“你内疚吗?”姜泽华突然问毕萱,说:“林立的死和你有着密不可分的原因,如果不是你进去,我想他不会选择这样的结局,他怕你会成为第二个欧晴,他不想再面对无数个打扰他生活的你们。”
他越说越愤慨,血水又渗了出来,让毕萱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逼他?”姜泽华痛恨地瞪着毕萱:“你自以为是正义的使者,可你了解你帮她说话的人吗?那女人就是一个骗子,披了良善的外衣,却连妓都不如的女人。林立伤害了谁?他一直是被女人伤害着,谁为他主持正义?”
毕萱头低得更低了,许老给她的日记中她看了许多许林立的成长过程,可以说除了许林立,她就是这世间最了解他的人。
姜泽华滔滔不绝谴责了半天,才放过了毕萱,疲惫地说:“我告诉你的这些你可以全部写出去,反正以后不会再有姜泽华这个人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我们的生活,这算我为许林立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毕萱以为他要做傻事,急急地叫道:“姜总,你别这样想,就像你说的,生活方式是自己选择的,我想你以前可以不在乎,以后也同样应该不在乎,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哈哈,你以为我想自杀吗?”姜泽华冷笑:“不,我不会!”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说:“一张姜泽华的脸毁了,可以再有无张张李泽华,张泽华的脸,这世界只要有钱,我可以换张脸继续自己的生活,谁又能说不行呢!所以我不会像许林立一样傻,我会好好的活着。”
毕萱这才释然,要出来时才想起姜泽华还没有回答自己为什么喜欢赵乐飞的女人,就问了。
姜泽华疲惫地闭上眼说:“因为他是倒霉蛋,刚好和我在一个学校,我不喜欢有女人喜欢他,因为他不喜欢我,所以只要是他的女人我都要抢。一开始是这样,后来就成习惯了,不抢我不舒服……”
毕萱汗颜,这男人和男人的争斗就是这样的?或者他们之间的千丝万缕只有他们自己才说得清!绝不仅仅如此简单!
这事用在欧晴的事上也是同样的道理,毕萱要为她主持的正义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刻意寻找的证据真相,赵乐飞用钱就搞定了,这对她同样也是一个刺激。
她牺牲不起的,别人为了钱就可以牺牲。知道真相后,她迷茫了,一时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自己所坚持的到底值不值。
走出病房,突然看见赵乐飞兴高采烈地奔过来,叫道:“萱萱,快去看你朋友,我刚才在走廊上遇到龙天扬,他老婆生了。”
啊……毕萱拔足狂奔,抛下了烦恼,新生命才是最有意义的向往,而她……而她的亲人和朋友才是她最以后最该关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