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翊远这次被自己家的事困住了。
母亲受了重伤被送进了医院;自己家成了小型的战场引起了全市的关注,市长大人正逢选举,地盘上出了这样大的事让他大发雷霆,勒令警察局长尽快破案。
局长大人也气得发抖,自己部下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让他颜面无存,连夜就紧急开会,设立了专案组,自己亲自挂名任组长。
刘翊远家灭了火后灯火通明,反黑组重案组都进驻刘家现场取证调查。
火灾几乎把刘家全毁了,楼上断墙残壁,客厅里到处救火后留下的残骸,水漫的到处都是。在刘家一楼找到了两具男性尸体,无数的子弹壳。二楼发现了受重伤的苏飘和刘妈妈,在二楼通往三楼之间又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和一受伤男子。
刘翊远对自己家中发生的一切做口供时漏洞百出,无法自圆其说,最后只咬定是黑道打击报复,其他的都闭口不谈。专案组把他的态度上报给局长,局长大人立刻做出了他停职、交出证件配枪接受审查的决定。
侦察继续进行,经过重案组详细搜查,又在刘翊远家中搜出的小孩衣服,还发现顶上阁楼曾经囚禁过人等痕迹。刘翊远对这些问题一问三不知,最后问急了要求有律师在场才回答问题。
鉴于有新证据的不断发现,专案组再次请示局长,局长只好做出将刘翊远拘留审查的决定,立刻执行。
警方才将刘翊远带回警察局,刘父刘隽就赶到警察局,要求见刘翊远,警方驳回了他的请求。刘隽就在警察局叫嚷警方偏袒坏人,诬陷好人,他要向市长大人投诉警方无能失职。
正叫嚷着,专案组副组长,原重案组组长张Sir带队回来,看见刘隽在外面无理取闹,碍于以前曾经合作很好的份上,就将刘隽拉到自己办公室劝说:“刘叔,你别闹了,听我一句劝,你如果真想为刘翊远脱罪,就去帮他找个好律师吧!不过我估计就算你亲自帮他辩护,他这牢都坐定了!”
“为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刘隽被张Sir慎重的样子吓住了,迟疑着问。
张Sir摇摇头,为难地说:“你就相信我的话吧,过多的在没调查清楚前我都不能向你透露什么。你只相信一点就是了,我以前还是很欣赏刘翊远的,认为他做事认真拼命。可是没想到他私下里竟然是这样的,可惜啊!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前途就算完了。”
“可是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啊?你总要我知道一点点,我才好帮他啊!”刘隽几乎是哀求张Sir了。
张Sir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说道:“刘叔,我就告诉你吧,你家翊远涉嫌绑架儿童,杀人,和黑道勾结等等罪名,具体罪名还要调查取证了才能落实。就连你家翊平的案子,估计他也牵连在其中……你现在唯一能帮他的只有找个好律师了,回去吧!别闹了!”
刘隽还在云里雾里就被张Sir送出了警察局,家被烧了,张Sir建议他找家酒店先住下。刘隽答应着,打了车却直奔到家中。当下了计程车,看到自己十几个小时前曾经离开的家转眼间变成一堆废墟,他呆住了。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虽然在下雨,可是还是有很多过往的邻居,看到他对着他一致怒目而视,这样高级住宅区发生了这样恐怖性质的事件让邻居们愤怒了。
一个晚上都是枪声、爆炸声、警车声、噪杂声,让他们似乎回到了战争时,领略了人生第一次身临其境的恐惧,这种感觉估计一辈子都难忘了,自然对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的人家痛恨之极。
人性就是这样的凉薄,谁也没换位想想,人家又愿意遭此大难吗?
一夜之间赖于居住的房子没了,老婆在医院生死未卜,唯一的儿子又在拘留所里前途未卜……
刘隽呆呆地站着,也不管雨瞬间就把自己全身淋湿了。
他呆呆地站着,有种不知道身在何处,又要去向何方的茫然。
往日精光灼灼的眼睛黯然无光,发丝被雨水淋湿贴在额头上,似乎一时间就老了十多岁,举步维艰地无法移动自己,更不要说回应邻居憎恶的眼神了。
张Sir的话在脑中不断回想,夹杂着刘翊远曾经和他吵架时说的话:“你不是只养了一个儿子,你养了两个。我虽然没做律师,可我也没丢你的脸啊,高级督察是我自己凭本事做上的,你为什么永远只看到哥哥,看不到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刘隽想着,觉得头越来越痛,张Sir在左边说:“就连你家翊平的案子,估计他也牵连在内……”
刘翊远在右边叫:“刘翊平是比我聪明,比我优秀,那又怎么样,他死了,他再聪明也是死的。以后你只有我一个儿子!不管你情愿不情愿,你都只能以我为傲!”
刘隽脑中电闪雷鸣,人神交战着,突然一束思想的火花照出了思想某处角落的亮点,让他得出了一个恐怖的认识:他最得意赏识的大儿子被他一直忽略的,木讷的小儿子杀了……
不!这不是真的!绝不可能!
不……这是真的,否则张Sir也不会用那种语气对他说这事!
刘翊远真的杀了刘翊平!
刘隽回想着翊平死后刘翊远的言行……他那么讨厌他们却还搬回来……他有时用矛盾复杂内疚的眼神看他和母亲……他矛盾什么?他内疚什么?
刘隽得出这个认识后,忽然觉得脑子里有根弦猛然断了,大脑里一片空白,随即响起一片嗡嗡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让他再也忍受不了,突然伸开手,对着天空大喊起来:“天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的泪水和着雨水一起往下流,耳里脑里只有雨水的声音,伴随着轰鸣声,全部挤进他脑中,那响声渐渐盖过一切,挤压的他的头越来越疼,最后让他再也无法承受,轰然倒在了地上。
雨太大了,没人注意倒在废墟中的刘隽,直到一辆轿车开来,停在刘家前面,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撑着伞走到刘家大门前,往里张望了半天才发现了倒在雨水泥地中的刘隽。
他吓了一跳,扔了伞对车里开车的人叫道:“俊熙,快过来……”
他边叫着,边跑上前去抱起刘隽,叫道:“老刘,老刘……这是怎么啦?”
封俊熙跑下车,跑进刘家,看到父亲封轩抱着刘隽老泪纵横,赶紧冲上去,看看就叫道:“爸,快,我们赶紧送他上医院。”
封家父子两一起把刘隽送到了医院,上午十一点,法律界原泰斗刘隽因为脑溢血抢救无效死亡,时年五十八岁……
而万艺芳,腹腔腰部腿部不同部位中弹,经过抢救,性命无碍却再也站不起来。警方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隐瞒了她丈夫猝死,儿子被拘留审查的信息,派专人专门陪伴看护她……
刘家至此真正应了家破人亡的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