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下了场雨,道路难行,也因为沿路信号不好地图加载错误,白思雨绕了两趟远路,直到下午7点多的时候,一行人这才接近目的地。
越过一道蜿蜒的盘山公路,去路变得倾斜往下,分岔路往右边竖着一根生锈的引路牌,临塘村三字白漆褪了色,和雨水混合淌下一抹惨白。
临塘村,也被称为猴儿村。
进入岔路,道路两边的树木变得密集,粗壮的枝干连起来像一条四通八达的桥梁,没有风的情况下,树叶唰啦啦发响,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伴随着细碎的吱吱声。
突然的,一只淡红色猴儿落下来,砰地踩在皮卡前盖上,轻巧一跳攀住打开的车窗,把一枚翠绿的野果放到白思雨手上,又挠挠脑袋吱吱两声,脸上露出笑容,摊开手掌示意。
好聪明的猴儿,不怕人,还懂得用野果交换食物,再加上萌萌哒的可爱外表对于女人极有杀伤力,白思雨便宠溺笑笑,从塑料袋里拿起一根香蕉塞到猴子手上。
“我个人建议不要这样做,会有很大麻烦。”郭磊在旁边建议道。
白思雨扭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车是我的,食物也是我的,该怎么做你管得着吗?”
郭磊翻翻白眼,苦笑一声,干错利落地关上右边车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显然超乎了白思雨的预料。
只听见大片吱吱声,十几只猴儿突然从上面落下来,手里都拿着野果,踩得车身啪啪乱响,它们弯着身子从车窗钻进来,把野果往白思雨身上一丢,捞起袋子里面的香蕉就跑。
更要命的是,因为香蕉只有几个,而猴子有很多,不够分,也因为车窗太小猴子挤不出去,它们便在车里大打出手,一边揍同伴一拳一边啃一口香蕉,身上的雨水乱溅,野果子被踩得流出浓稠的绿汁。
前排两个倒霉蛋很快变成落汤鸡一样狼狈,浑身上下一片浅绿。
郭磊小心翼翼地推开一只屁股在面前晃荡的猴儿,感觉脑袋一紧,被揪掉几根头发,又一只猴儿搂着半截香蕉跳过来,索性躲到他宽厚的背部偷吃,因为害怕弄伤这些可爱的小动物,郭磊便僵直了身体不敢动。
“我说大富婆,这下子你明白了吧?这些野外的猴儿不喜欢铜臭味,你在我们眼里是行走的钱包,可在它们眼里,不过是一棵香蕉树罢了,扒光了香蕉哪还有利用价值?”
“那该咋办嘛!”白思雨烦躁极了,好不容易买来的限量版外**得脏兮兮的,此刻只感觉这些猴儿面色可憎,恨不得一手一个扔出车窗外。
但碍于林谷在场,她只能忍着怒气,只是无意间一瞟后视镜,却惊呼出来。
“为什么这些猴子不去管你?净往我们身上钻?”
林谷也感觉纳闷,猴子窜进来争抢食物,却把后座当成危险地带一样,坚决不肯进来,偶尔有几只猴子被同伴踹到林谷身上,它们发出几声惨叫,狼狈地往车窗冲去,竟然是连香蕉都不要了。
难道厚土决霸道如斯,让猴子也感觉害怕?不对啊,林谷压根就没有灵力,猴子怎可能感受得到?
左臂一紧,白思雨像猴子一样爬到后座,紧紧搂住林谷左臂,声音发嗲面色惊惶。
“恩~这些猴子好坏,我怕怕啦!林谷救我!”
“切!一股猴子的骚臭体味,一边去!”林谷毫不留情地把对方推开。
......
......
车里乱糟糟的,让林谷三人烦躁之至,正当他们想用暴力驱赶的时候,远方传来一声唿哨,瞬间扭转了局面。
呼哨声绵长穿透树林,惊起一片丛林鸟,那些猴儿听见以后,齐齐停下动作,抬起头来,仿佛要分辨出呼哨声里面的意思。
呼哨声又变得短促,激昂,那些猴儿吓了一跳,争先恐后地从车窗冲出去,往山里逃跑。
黑暗中响起嗖嗖嗖的声音,一道道黑影在夜色下划过,那些逃跑的猴子纷纷从树上摔下来,发出狼狈的喊叫,有一道黑影不偏不倚地往皮卡车处扎来,林谷便把身体探出车外,在空中伸手一捞。
竟然没抓住。
车身响起啪一声轻响,反弹出去,原来是一根纤细的箭矢,箭头包上一团沾水的棉花,这样就不会刺伤猴子柔软的皮肤,也不会太疼,但对于胆小的猴子而言,拥有足够的威慑力。
“很厉害吗?”林谷往远方看一眼,瘦高的身影正消失在黑暗中,连忙向精通暗器的朋友问道。
“有点东西。”郭磊伸手捞起箭矢,轻轻掰开,发现内层碎成一条条木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箭矢附上灵力并剧烈碰撞的结果,射箭人运用了一种较高级的技巧,把灵力灌入箭身,箭矢就能大幅度地提速,同时在飞行途中灵力不断破坏箭身,即将射入目标时灵力耗尽,快速消散,达到先加速再减速的果。
林谷接不住,便是错误估计了弓箭的速度。
“是军方一派的技巧,从箭矢做工和尺寸都感受得到干练的硬派作风。。。射箭人大概率是当地山主,等下我们要好好沟通,千万不能惹怒他。”郭磊郑重地吩咐道。
山主,指的是在魔兽环伺中守护村落的武者。
如今世道,许多村镇的孩子不愿意在山沟沟里熬一辈子,大多去到附近大城市打工,站稳脚跟以后便会把家人接走,也有极少数人出村以后选择投身边疆成为一名士兵,若是侥幸活下来,厌倦了战场,回到山里成立护村队,悠闲度过余生。
其中武艺最强的头儿,便是守护大山深处人类与动物安全的山主。
要是没有他们,嗜血的魔兽很快会循着人类踪迹找上门来,一周半月以后商队进山,只能看见满地的尸骨。
野外的小村落与山主,是一对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的存在。
等到猴儿散去,远处密林又响起一声唿哨,有人大喊着“开灯!”。
更远方探照灯亮起,照亮了蜿蜒山路,在山路尽头是木头搭成的巨大牌匾,顺着再往上看去,地势倾斜往上是一级级平坦土地,搭成大约数十间平房,随着夜色深处不断亮起灯火,照应在黑夜中如繁星般闪烁。
一片祥和景象,与山林间虫鸣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心宁,再加上每家每户升起的渺渺炊烟,林谷微微一笑,只感觉心旷神怡,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缓缓吐出,仿佛把浑身的污浊之气都排出去一般。
“这地儿真好。”
“再好的地方想要久居,也得问问当地的主人!”郭磊说道。
此时汽车已经抵达村口,在一棵大榕树前停好,郭磊连忙跳下车去,在榕树旁蹲着一位精壮的青年男子,背一把大弓,身边躺一条翻起肚皮的土狗,一边褥着一边用冷漠的目光打量一行人。
郭磊朝他伸出手,他却看也不看,往地上啐口唾沫冷笑着,遥遥地朝村里唯一一处三层小楼指去。
“旅馆在那。。。想出村的时候再来找我,唯一一个要求,晚上不去,如果你们不怕死,就自行上山。”
说罢,他就低下头去不再理会众人,从地上整理好的木棍中捞起一根,用小刀削着,下刀手法简洁干练,很快显现出一根箭矢的雏形。
箭头无比锋利,闪烁出寒光,而他的眼神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