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施好妆面换了衣裳，便径自出了昭华宫。
天色阴沉微冷，虽然早已换下夏裙，但身上的绯红宫装却依旧抵不住秋风扫过时萧萧的寒意。
绕过清湖假山，恰巧撞见一行宫人，急急匆匆的脚步，粉红的衣裙飘荡在风里，像是一排开放整齐的花朵。
见了我都忙着请安，我问道；“着急慌忙的，发生什么事了？”
宫女们低着头，没有一个人应答。
身畔的云樱呵斥道：“皇后娘娘问话，你们都是聋子么？”
为首两个年纪稍大些的宫女相视一下，一个鸭蛋脸的宫女低头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是碧影阁的宫女，刚刚接到消息，前往长清室去侍候婕妤娘娘。”
“呵，好大的气派。果真是宛若婕妤，本宫第一次听说被关进静室悔过的罪妃，还要锦衣罗缎山珍海味，还要安排成队的下人侍候。”
“是谁让你们去的？”我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按捺不住的愤怒从心底冒出来。
“是朕的意思。”身后忽然传来淡淡的声音。
回身之际，立于一侧的宫女们已经哗啦啦集体跪下，口中道：“奴婢叩见皇上。”
一身杏黄龙袍的南清夜面色平静，负手而来，清隽的脸上带着隐隐的疏离。只听一旁随行的徐公公喝着地上的宫女：
“还不快去长清室好生伺候着，都起吧，手脚麻利些。”
地上的宫女纷纷起身，捧着狐裘暖炉等衣物用度迅速离开。
我敛衽施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吧。”南清夜依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仿佛连看我一眼都觉得是多余。
心不禁有些冰凉。
我弯起笑容道：“宫里历来祖制，获罪妃子静室反思，简衣素行，皇上为了区区一个婕妤如此破坏祖宗典制，若传出去岂不要天下人笑话皇上为色所惑？”
“为色所惑？”南清夜拉下脸，走过来看着我眼神幽远：
“皇后你近来真是越来越大胆，在你眼里大概从未将朕视作过皇上吧。”
我垂首道：“皇上息怒，臣妾将您视为何人，您心里应该最清楚。臣妾不仅仅将你视为华初国的一国之君，更当你是臣妾的……夫君。”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南清夜便拉着我的手一路快走。
“徐连成，带他们退下，朕有话与皇后说。”
脚下行得极快，我几乎是被他半提半拖着走的，没几步我已经气喘吁吁，直到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亭子里，南清夜才终于停下脚步，将我松开。
我几乎虚弱得喘不过起来，“皇上……有什么话，要对臣妾说。”
我擦拭着额角又沁出的虚汗，跌坐在碧绿色的凉椅中。
南清夜背对着我良久没有说话，遥遥传来沁人的香气，南清夜回转身来，看着我道：“你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我迟疑一下，道：“昨夜安意室失火，烧死了人……还丢了昭华宫里的宫女。”
“是啊，怎么那么巧呢。前两****打发人找到敬事房要接出你的宫女是吧？不过朕早下了旨意，暴室关押之人一个也不许放出。”
他的脸上浮起疲倦的笑意，我掐着手指等待他将话说完。
“你说习惯了采华服侍，将她要回去那也便罢了，但是那个失踪的宫女怎么说？难道你也离不开她？”
清淡的目光变得犀利，我心中一惊，问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裳儿，我不得不承认，你变了。”南清夜摇摇头，目光里透出一丝失望。
“从那天你决绝地拔断琴弦开始，我就觉得你变得好陌生，你到底想要什么？”
南清夜啊南清夜，你终究是不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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