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腾出一辆货物较少的马车,将乌楚寒沉重的身体抬上去。刚刚喝了大量泄药的他,此时的脸色一片惨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冒险让他先脱水,将体内还没来得及浸透入血液中的毒素排出。若是在半个时辰内赶不到前面的小镇,恐怕真的会产生不堪设想的意外。
冰月骑马跟在后面,心情莫名的慌恐。冷面似乎早已成了她的坐标,除了额娘,她从没为任何人生出过如此强烈的牵挂之心,更何况一向在商道上的小心翼翼,已将她的心磨练得坚若历石,从不滥用一丝同情的泪水。可是回想起这两日来发生的事情,一颗充满警惕而淡漠的心,却因为这个男子而突然无法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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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的无眠,静静地守候在他的床前,不去想院中的那些货物,也不去想前面有可能会发生的不测,两眼紧紧盯着他的脸,等候着他的醒来。生怕任何一个不经意的眨眼,也会错过了他醒来时的寻找。
寒哥哥,你还有记得那个小冰月吗,等你醒来,你还会认得你的这个玉石环扣吗,会的,你一定不会忘记,一定不会忘记那个浑身布满伤疤的小小冰月,她一直在水深火热中等你,等着你的呵护,等着你的解救。
手静静地搭在乌楚寒红润而结实的腕上,那匀速跳动的脉膊,使她一直怦然跳动的心渐渐地平复。虽然对他的身体状况不很了解,但是出生在以配制各种奇药而闻名的紫霞山庄,对各种中毒症状的解救,冰月还是蛮有自信的。
冰月素来都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可为什么一看到乌楚寒中毒的脸色,竟然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呢。这种常见的中毒症状,只需要几味简单的药草而已。原本给他解毒是完全不用惊慌的事,可是她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脚步声,踏着清晨的寂静,悄然走近。身材高大的侍卫站定,面容犹疑地停在冰月身后,与她隔着一步的距离,犹豫着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进来打扰他的主子。
在他的印象里,他似乎从没见过自己的主子如此忘情地伤心过。虽然她脸上无泪,但是隐在那眼底的忧伤,却比成串的泪水更令人心痛。
主子如此在意这个中毒的人,似乎并不仅仅因为他那天救了主子。从主子的眼神看来,他们的关系更象是曾经相识的故人,只是中间不知因为什么而存在着一层隔阂,使得两人只能在伤痛后才会彼此关心在意对方。
但无论如何,这些事都不是他该操心的,只要主子没事,他便可以圆满地完成庄主交待的任务。也许对主子来说这些货物是最重要的,而对他来说,主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事。”声音淡淡地飘出,轻微得似从喉间小心的渗出。生怕任何一个轻微的响动都会惊吓到床上的这个人。
“小姐带着园子里的人来了。”欲说还止,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这个时候,如果让自己的主子知道小姐带着那帮凶煞般的人来接应他们已快接近交货地点的货物,主子会怎么样,这批货可是主子倾尽了心血来完成的,顺利地交接完毕,主子便可以自由地回山庄了,再也不用被锦春园奴使了。
可是现在,货没有按预定的计划交给地方的商贾,却要被锦春园提前接收,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已完成了使命呢。
现在主子的心已全在这个已中了毒的人身上,他会不会就这样将货物移交给园子里的人呢。
哎,这个讨厌的沙漠青,你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中毒呢。
出乎他的意料,冰月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神情突然一振,放开乌楚寒的手臂,倏地站起身来。却因为一天一夜未合眼未进食,突然眼前一黑,身体猛地晃动了一下。
“庄主。”侍卫一步上前,只是他没有伸手去扶住她的身子,而是抽出手中的剑,当手杖拄在地上,让主子在身体摇晃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找到一个可以扶的地方。
这是庄里的规矩,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任何一个侍卫和下人都不可以接近主子的身体。
“你在这儿留一会儿,我去看看。”冰月扶着侍卫的胳脯,让眼前的眩晕暂时过去,便转身向门外走去。寒哥哥的安危固然重要,可是这批货物也同样马虎不得,这个时候园子里来人要接应这批货,她不得不小心地应对。
不管任何时候,保持清醒的思绪都是她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