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廷司。
“大人,这是李决的案子,您过目。”子州呈上卷宗。
白亦南看着两份不同的记录,问道:“为何有两份证词?”
“您手上的那份是内城司主簿的记载,是我自己誊抄的,原来的那份已经作废了,而这份是刑部的证词,已经审过了,如没有异议便可结案了。“
“负责此案的验吏是谁?”
“回大人,是内城司马计,还有刑部的王严。”
“走,你去叫上马计,咱们再验一次。”白亦南丢下卷宗,起身离开。
“大人,您不是说此事要回避么?”子州提醒道。
白亦南冷笑:“若是刻意回避,倒显得此地无银。”
两人行至内城司。
内城司相当于现在的警局。
两人到访,宋子青并不在府中。
“小人马计,见过白大人。”马计高高瘦瘦,皮肤有些粗糙,苍白的脸上生得一双鹰般的眼神,此人平日里独来独往,嫌少与人打交道。
白亦南盯着他:“李决在何处?”
“回大人,李决和宋全已经拉到城外的墓园庄子去了。”马计回道。
白亦南直接问道:“刑部为何废了你证词?“
“小人学艺不精,王验吏直接驳回了我的意见。”
“看来,要劳烦马验吏再陪我走一趟了。”
“不敢,大人吩咐,小人应当的。”
三人行至城外义庄。
而此时,陆公府。
“人死了没有?”一妖艳的女子坐于镜前,描着精致的妆容,缓缓对着身边的女孩问道。
“没,听下人说,被船上的渔夫救下了。”身旁的一名侍女道。
陆光莹松了一口气。
“你看你,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女人慢条斯理的起身,来到茶桌前坐下。
陆光莹替母亲奉上茶水:“母亲,南风救过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陆夫人风韵诱人,妩媚妖娆,一双眸子无害的盯着陆光莹:“过分?你是在说母亲我忘恩负义么?哼!幼稚!等她坐稳了白夫人的位子,你还有心思跟她扯这点恩情?”
“南风她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我奉劝你还是早点看清现实吧,你父亲现在也过气了,朝堂风吹两边倒,到时候你就看着别家的女孩子嫁入高门吧。”
陆光莹想了想道:“母亲,不如我们今日去将军府坐坐吧!也好弄清白夫人的心思。”
“终于开窍了?”陆夫人淡淡说着,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琴弦,于是,满室余音绕梁,听的人恍恍惚惚,沉醉其中。
这边,白亦南一行人抵达郊外义庄。
“大人,到了。”子州下了马。
”大人,请吧。”马计说道
三人行至院内,一中年男子看见他们,赶忙迎了过来。
“这是阮伯,平日这一带的寿材都在他这里置办。”马计说道。
白亦南扫了一眼院落道:“这里如此冷清,倒是难为你一人打理。”
阮伯道:“小人是密州人士,因家中无人便寻亲至此,因有腿疾,行动不便,便仗着马验吏的一点薄面讨了这碗饭吃。”
“能自给自足那是最好,可比那嗟来之食要硬气多,子州,咱们来一趟,自然不能让老伯白忙活一场。”白亦南使了使眼色,子州便丢给阮伯一些银钱。
阮伯惊慌失措:“不敢,大人,应当的。”
“拿着吧,就当我们今日从没来过,懂么?”子州明示。
“懂了,小人知道了。”阮伯会意。
“退下吧。”
“是。”阮伯知趣地离开院子,随手带上门。
三人来到屋内。
“大人,这是李决,那边是宋全。”
白亦南掀开白布,李决的尸体有些肿胀。
“宋大人怎么说?”
“我让主簿都记下了,之前这位小哥幸好誊抄了一份,不然还真没了底。”
“刑部的你就别管了,他们呈上去便是结案了。”白亦南道。
“是,大人你看,死者体长七尺,身上多处淤青且深浅不一,死前应该是受过刑责。您看,四肢有被束缚的痕迹,在这里。”
白亦南顺着伤口,看下来,李决体格壮硕,又是练家子,身上新伤旧伤难免混合。
身为宫中侍卫,身手自是了得,能将之重伤人少之又少,身上倒是没有看见刀剑伤,想必也是没有直面的冲突。
“你看,这胸口遭到重击,却不是致命伤,真正的致命伤在脑后,大人,您看。”马计将李决翻过来,将后脑的致命伤指给他看。
白奕南看着伤口,漫不经心的问道:“依你看,何人所伤?”
马计犹豫片刻道:“小人愚蠢,只是见过一些整人的法子,看上去像是宫中的惯用手法。”
马计一说,白奕南心中便有了底。
白亦南看向另一边:“那宋全呢?”
马计道:“这宋全就是个障眼法,造成两人互殴的假象,其致命伤同李决一致。”
“这是刑部的意思吧。”
“回大人,王验吏这么说,小人便只能听之,但您要的答案,我定会知无不言。”
“算了吧,你我心中有数就行了。”
“那,就依刑部的结案吧,我此番来,只是想送他一程。”
“是。”
白奕南出了屋,来到院外,看见路过勤劳的村民,义庄这一带虽然萧条一些,却是这些穷苦人士的天堂,他们没有深蓝户籍,只能呆在这三不管地带。
这是深蓝唯一的贫瘠之地,却是多少冤魂在此处安息。
火光温暖,将李决和宋全化成滚滚黑烟,然后在空气中弥散。
回城的路上,白亦南一路沉默,明明自己已经知道了结果,却不知为何如此执着。
拿起还是放下?
是去还是留?
他若是放过了别人,别人能放过他么?
马车回了府,刚进门,却见陆府马车停在门外。
“谁来了?”白亦南问道。
忠叔道:“殿下,是陆夫人和光莹小姐,过来与夫人说说白话。”
话还没落音,白亦南就被陆光莹来了个熊抱。
“亦南哥哥,多日不见,可有想我?”
“真是稀客啊。”白亦南说着,直接掰开陆光莹的手。
“亦南哥哥是在怪我来的少了?那我今后一定常来!”
“我还有事,再说吧。”白亦南回了书房,留下满脸花痴的陆光莹。
花厅。
”夫人,不知亦南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啊?”陆夫人笑盈盈的看着白夫人。
白夫人听着言外音,便道着:”这家伙,整日不见人影,跟他说个正事也爱理不理,我真是操碎了心啊。”
“这婚姻大事还是要过问的。”陆夫人穷追不舍。
白夫人一脸忧伤道:“也是啊,阴月出了事,他便如同丢了魂,也没心思议亲,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光莹若是得空,就经常来走动走动,有道是日久生情嘛。”
“哎呀,瞧伯母说的。”光莹进屋,正巧听到这番话,于是娇羞的低下头。
陆夫人看着欲拒还迎的白夫人,心中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