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洲的都城是大丽,赵汀每个月一定要回来几天,焦王膝下只有一位王子,那便是新王赵界。
赵家在大丽也是元老级别了,赵汀阿爸泰衍年轻时与焦王一同征战四方,泰洲便一直长治久安至今,泰衍功不可没,他不善言辞,成了亲后便不再过问朝中政事,焦王生怕亏待这位挚友,便封为太臣,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赵泰衍有上有一个表哥,便是赵烁他爹,名泰柏,还有一个妹妹,叫泰丽。
焦王为表诚意,废掉王后,散了后宫,只为迎娶赵泰丽,婚后不久便怀了龙种,焦王力排众议,硬是让儿子随了母姓。
泰衍和妻子失踪后,焦王也病倒了,赵汀隔三差五便会来探望他。
赵界这厮是个奇葩,正事不做,整日游手好闲,朝中锁事便只能让王后泰丽做主,年初赵界迎娶了丞相之女祈雪,新鲜了还没三天,便在城中大兴土木,四处搜罗美人充盈后宫。
才吃了早茶,整个王宫便闷在一股热浪之中。
城中远离水岸,硬是没有一丝凉气。
焦王突发心梗,卧床不起已有三年。
六夜身为天官,一直守在他身边,清晨,他命人从月国男子朔月身上取了血,小心翼翼给焦王呈了过来。
“阿夜,我听说,阿界又在搞事……”焦王靠着榻,脸色蜡黄且无一丝血色。
六夜凑过去地递上药血:“最近天热,难免有些浮躁。”
焦王看了看暗红的汤药,摇了摇头:“端走吧,活人取血,末了,我怕是要下地狱了……”
六夜跪地再次呈上汤药:“陛下,微臣自有分寸,朔月身体康健,我已经答应他,只要能寻到他的妹妹,他便会一直给您提供药引。”
焦王睁开眼看着他:“那你找到了吗?”
“之前在大深有了点眉目,可是又突然没消息了……”
“罢了,不要再取血了,拖了这么久,我也算是赚了点时间回来,若是泰衍还在世,他定不会允我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遵旨……”
六夜跪在地上,银色的头发铺了一地,在这炎热的季节,显得格格不入。
焦王对着身边的福官道:“让阿汀来见我。”
“是……”
福官跪安,然后离开了寝殿。
太子殿。
赵界光着身子烦躁不安:“热死了!去,我要沐浴,给我找几个美人来!”
“是……”
“等等!我要桃树堂那几名女子!”
“殿下,可是,王妃此刻怕是正在那里温书……”
“看书?难道比同我睡觉还重要么?一天到晚光整那些没用的!不给我调教几个美人就算了,还把那些女子收了去习书?有个N用?我看她是脑子里有水!”
一名福官战战兢兢小心附和着,赵界身边的辅臣张学礼凑上前道:“殿下,稍安勿躁,王妃此举,也不是不妥,那饱读诗书的女子和乡野的丫头,润泽起来自然是不一样的!”
赵界一听,也不是没有道理,眼珠一转,起了坏心思。
事情发生在第二天。
热浪灼热,书厅里窗户都敞开着,只为了寻求一丝凉气,窗台和门槛边上也是前仆后继涌进来的热气。
祈雪正在小憇,额头微微有些汗珠,因为炎热今日便未去书堂,书厅里放了几盆冷水,女官扇着扇子,驱赶着压根不存在的蚊虫。
热气让人倦怠,所有人无精打采的干着活,尽量避免太大的动作让自己更热。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名福官神色慌张的奔跑着,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书厅里:
“王妃!不好了!书堂走水了!”
祈雪吓了一跳,起身抓紧福官问道:“出了何事?哪里走水了?”
福官只听报信的说走水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祈雪意识到了可能是书堂,光着脚就跑了出去,女官跟在身后追赶:“王妃,您……鞋!鞋!”
祈雪出了宫,来到了大街上,阳光不知何时暗了下去,天空飘来了一团黑云,夹杂着一丝湿气,远处雷声滚滚。
书堂的火已经被灭了,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赶到书院外时,几名官差从屋子里抬出来几条烧焦的狗尸。
一位男子上前问道:“王妃大人,我家娘子呢?”
马上,另一位男子也上前询问:“王妃,小人的妹妹今日才入学,叫吉妹。”
祈雪看着焦黑的房柱,冒着烟火的书堂,顿时一阵眩晕。
她抓住一名护卫问道:“先生呢?”
那官差低着头回:“呛着了,送去了前边医馆。”
“其他人呢?”她满脸通红,鼻尖冒着汗,后背也冷汗涔涔。
“没有人了,就这几条死狗……”
听着护卫的回答,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她差点站不住脚,幸好女官在身后扶住了她。
男人们一听,不干了,自家妹子娘子进了书堂,岂会烧成了几只死狗。
这是骗傻子呢?几个婆子揪住祈雪的衣襟,唾沫星子都飞到了她脸上……
“岂有此理!这桃树堂乃是教人读圣贤书的地方,岂会自欺欺人拿着几条死狗敷衍咱们!”
祈雪挨了几个耳光,被众人推搡着摔在地上,伴随着一声惊雷,雨点肆无忌惮落了下来,她淌在泥水里,不知所措。
正在泥水里扑腾,一个男人带着斗笠扒拉开人群,从地上将她捞起,飞身上马的逃离现场。
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男人摘下斗笠,将她带进了屋子。
祈雪红肿着脸,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男人,小声唤道:“阿奇哥……”
“终于下雨了。”奇峰并没有提及刚才的事。
“阿奇哥哥……我”祈雪上前,想要拥抱眼前的男人,一双手僵在半空,戛然而止。
“好想你。”三个字到了嘴边,祈雪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把头发擦干,停了雨就回去吧。”奇峰递过去一块干布,自己则脱掉了湿漉漉的外衣。
“这个院子漂亮吧,我外祖母最喜欢这里了……”
他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眼神看着窗外的雨,雨越下越大,看上去没有停歇的意思。
“他一定很讨厌我吧,毕竟自己已为人妇。”
祈雪死死揪住手中的干布,恨不得将它搓乱才好,牙齿咬紧了下唇,她永远失去了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她不甘心。
眼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她不再出声,奇峰不知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看着窗外。
擦了一把眼泪,转身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抱歉,走神了……”
话还在嘴边,唇已经贴了过来。
祈雪先是一愣,随即沦陷在这一股力量之中,她紧紧抱着奇峰,热烈的回应他,两人在林间的木屋里,像一团火,激烈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