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乖……你若不肯瞧病,我会很担心的。”楚承熙抱紧躲在自己怀中的茗若,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哄着。
茗若又望了望他,没有了刚才的执拗,但仍然是满眼的不情愿。
“若儿,你瞧,我这没下朝就跑回来了,你若不肯瞧病,我会很难过的。”楚承熙用着近乎委屈的声音劝着茗若。起先他还不知,但后来他发现,只要说他不开心,茗若总会用一束心疼的目光望他,而后答应他的要求。
果然,茗若的眼神,由最初的惊慌,到现在的心疼,垂下睫毛,轻轻地点了点头,将小手,伸了出去。
太医松了一口气一般,对茗若笑了笑,便开始认真地诊治了起来,而结果,与每次都一样,惊吓过度,只不过这次,似乎严重了点。太医皱了皱眉。
“怎样?太医?”看到林太医紧皱着眉,楚承熙开始担忧。
“回皇上。若主子依旧是受了惊吓,只不过,这次,似乎比往常更厉害了些。不知若主子刚遇到何人,或者,看到何事了?”林太医并不知道刚刚在龙潇殿发生的事情,恭敬地问道。
“哦,朕知道了。”楚承熙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德妃!看来朕是太娇纵了你了。“你下去,给若主子抓好药,熬完送来龙潇殿。”楚承熙淡淡地吩咐太医。
“是,皇上。”林太医应了一声,行完礼便退了下去。
“若儿……”楚承熙托起茗若的脸庞,心疼地摸了摸因德妃那一巴掌而红肿的脸庞。怒气与担忧交织在他的眼眸中,复杂极了。
对他微笑了一下,茗若满脸的故作轻松,她想告诉他,她没事,不疼。可却不知道,她的笑,落在他眼中,却让他更加疼痛。
“我的傻若儿,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楚承熙自责地说道,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懊恼的后悔。
小手抚上楚承熙的脸,来回摩挲着,茗若希望,用她的温暖,来包裹他的伤痕。是的,伤痕,虽然从不交谈,但她看得出来,楚承熙,是个满心伤痕的人。
“若儿,不知为何,总觉得你,看到你,就很温暖。不自觉地,就想与你呆在一起。”楚承熙低下头,笑着对怀中的人儿说道。“跟你讲讲过去吧,好吗?”
回以一笑,茗若轻轻点了点头,静静地听他说下去,她知道,此刻,他需要的是,倾诉。而她,只需要做个听众。
“若儿,我两岁时,楚国曾经经历过一场大战,而我母亲,在那次战争中死去了。我,一直由父亲带着我。”楚承熙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对于母亲,他没有多少印象,唯一记得的,依稀只是她温柔的笑容,和忧伤的眼眸。“父皇,很疼我。除了我,他没再有别的孩儿,知母妃说,父皇,爱极了母亲。”
仍然记得,在自己成长的语贤宫中,挂着母亲的画像,而父皇,最常做的,便是对着画像凝望,发呆,自言自语。那时自己会问他,为什么自己跟自己说话。而父皇笑了笑回答我,他不是在自言自语,他是在跟母亲说话呢。
宫中的女子,都在期待着父皇有一天,会忘记母亲,可是,我却看见,父皇对着画的时间,愈来愈长。”
好痴情的男子,茗若心里叹道,楚承熙的母亲,虽然早逝,但却是个拥有帝王真爱的幸福女子。楚国?这是个什么朝代,为何自己不知道?没可能的,从小便被父母逼着了解中国历史的她,怎会不知有这个朝代的存在。
顿了顿,楚承熙的眼眸渐渐晦暗,接着说道,“终于在有一天,父皇对我说,以后要做个好皇帝后,便笑着饮下一杯酒,一杯父皇说会带着他去见母亲的酒。那时,我不懂,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叫作,毒酒。”
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虽然事情过去了十五年,但是,他的记忆却始终深刻,“我记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皇,没有痛苦的神情,眼中满是期待。我无法理解,真的,为何他竟如此期待死亡。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终于在他眼中找到了对我的不舍,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决绝地选择闭上眼睛。”
对上茗若心疼眼神,他自嘲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痛苦的回忆总是特别清晰。我甚至不会忘记父皇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在他快要离开前,他居然笑了,笑着望了望墙上母亲的画像,喃喃说道,梦儿,奈何桥上,三生石畔,恒来了……”
回忆沉重,长大后的他,虽然渐渐懂得了****之事,却,始终无法感受到父皇对母亲的那种爱恋。他终究无法明白,为何,父皇会选择追随母亲而去。
尘封的回忆,本不该被揭开,只是因为今日看到茗若受伤,心中,竟泛起了类似六岁那年的疼痛。他以为,除了那次,他便再也不会拥有这种的感觉了,却没想到,这种感觉终究再次袭上心头,并且带出了他冰封多年的记忆。
困难地听完这个属于楚承熙的忧伤童年,同样也是一对爱侣的深情爱恋,梦儿,应该是他母亲的名字吧。有着如此干净名字,她,必定也是一个美好纯洁的女子。茗若微笑着想道。
“若儿?”看着茗若出神地望着他,他想,她一定也沉浸在了父皇与母亲的感情中了吧。虽然,自己无法感受那种深刻的感情,但,也明白,这样的爱情,很美。
茗若恍过神,对他笑了笑,离开他的怀抱,走到几案前,提起毛笔,写了起来。片刻,一句话跃然跳入洁白的宣纸上。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七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楚承熙缓缓地读了出来,而后,惊讶地望着她。如此深情的句子,竟是,她一个十岁的孩儿写出来的?
笑着摇了摇头,茗若知道,他定以为这是她写的。其实,这不过是她在现代时,在网上瞎转悠时恰巧看到的。
只是在这个时候,这句话,却好象是为了楚承熙的父皇与母后写的一般。
两个人,站在桌前,望着纸上的字句,久久呆立着,也许,这时候,只有沉静的回忆,适合留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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