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黄昏时,茗若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晚霞满天,愣起了神。梦里零散的片段,与总是无法记起的回忆,让她时常陷入沉思,想着自己是谁,想着,那梦中人是谁。
正想着,景仁轩却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发呆的茗若,他的心中浮上一丝淡淡的失落。这些日子以来,他很清楚,茗若的心中有人,只是,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而为何,茗若又会失去记忆。
压下心中的凄楚,他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走到茗若身边,“芷兰,在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茗若转过身,看到景仁轩在屋内,对自己又发呆感到很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落霞很美。”
并不在乎茗若的敷衍,景仁轩温和地说道,“芷兰,明日咱们便要回江南了。你想不想到外面走走,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想到要离开,茗若的不情愿又涌上心头,只是,她尽力地抑制了住。她知道,若是让景仁轩看出她的心思,他,定会不开心的吧。“景大哥,以后去了江南,怕是要时常麻烦你,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她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哀伤。
“说什么话呢,芷兰你既是我妹子,那么照顾你就是我应该的。以后不许再说如此见外之话了。知道吗?”景仁轩佯怒道。
茗若轻轻一笑,有着勉强,也有着感激,“是,景大哥。”
景仁轩也是一笑,站起来,拉着茗若的手就往外走,说道,“走吧,出去走走。总待在屋内也不好。以后难得再来京都,今晚再好好逛逛。”
于是两人便在丫鬟随从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热闹的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茗若有着刹那慌神。她不明白怎么回事,看到拥挤的人群时,心上竟涌起一种害怕的情绪。摇头自嘲,大概自己真的在屋内待得太久了吧,竟连人群,都害怕了起来。不复存在的记忆,让她忘记了,这是她从来就有的芥蒂。
景仁轩带着茗若走进一家首饰店,随意地说,“芷兰,来,选些首饰吧。京都的首饰想来做工应是很不错的。”
茗若摇了摇头,她,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除了,那个醒来就戴着自己手中的扳指,“景大哥,我不需要首饰呢。您就别为我破费了。”
失落又从心底跑了出来,景仁轩很无奈地摇头,茗若,从来都对他很客气,有着尊敬,也有着疏离。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走进一个人的心,可她的心,却是一直封闭着。没有再勉强她,两人又继续往前走着。
在走到一个卖面具脸谱的小摊前,茗若被那各式各样的面具吸引了去。景仁轩笑了笑,觉得,毕竟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终究,是对这些个新鲜玩物感兴趣的。而茗若,却只是觉得这些个面具好生熟悉,心里的某个地方,似乎触动了些许回忆,一些,关于童年的散碎片段。站在小摊前,很不意外的,她有发起了呆,就那么久久站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景仁轩看着她的眼神和小贩的好奇眼光。
“芷兰?”景仁轩小心地唤道,好象害怕吓到了走神中的人儿。
“嗯?”茗若回过神,转过脸庞,看着景仁轩,似乎还不清楚为何他唤她。
“喜欢这面具?”景仁轩笑了笑,问道。
“啊?”茗若一呆,看了看摊上的小面具,才想起,自己在这面前站得太久了。感到有些尴尬,她无奈地点了点头。那种熟悉感觉,也是喜欢吧。
景仁轩扯了扯嘴角,转过身向那小贩要了摊上各种的面具,每种脸谱都买了一个。茗若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一个面具,与随从手上提着的一大串面具,无奈地笑着说,“景大哥,你怎么买了那么多面具,咱们又不卖它。”难得的开玩笑,醒来后,忧郁的心情,让茗若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会玩笑。
“呵呵,难得芷兰喜欢。而且家里也有些孩子,正巧带回去给他们玩也不错。”景仁轩说道,有意掩饰着自己对她喜好的有意附和。
不愿意探究景仁轩的话,茗若微微一笑,将面具遮在自己脸上,故作轻快地问道,“景大哥,好看吗?”
看着茗若,景仁轩不自觉地宠腻微笑,说道,“好看……”
听到景仁轩的回答,茗若轻笑,脚步似乎也轻快了起来,可边上擦肩而过的一股熟悉的气息,也让她的心神微微一荡。不自觉地转过头,她看了看刚刚从身边走过的一群华服男子,眼神,落向了最中间那个挺拔的背影。
为何,那个往前走着的人那身上,似乎有着难言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向走上前去。为何,看到那个背影时,眼中,竟有着从未有过的酸涩,使她,禁不住想要掉泪。而心上,那抹只在梦中才浮现出的疼痛,此刻,又是从何而来。
意识到茗若突然转身停下的脚步,景仁轩很是纳闷。走到茗若身旁,顺着她的眼神望去,那人群中的男子身上,似乎有着藏不住的贵气。见茗若的眼神,若非,他们相识?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感到莫名的心慌,忍着颤抖,他开口问道,“芷兰,怎么了?”
抬眼看了看景仁轩关切的眼神,茗若心中自嘲地笑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在大街上,对一个陌生人感到熟悉,摇了摇头,她低声说,“没呢,景大哥,咱们回去吧,有点累了。”
既因为心中的不安,也害怕她受累,景仁轩几乎是立刻的,带她离开了那里,走回了他们京都的宅子。
可却在他们转身离去,淹没在人群中后,原先那一群人竟停下了脚步,那为首的中间男子,疑惑地转身看向身后人潮拥挤的街道,怅然若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