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落水,茗若痊愈以后,日子过得倒也平静。那德妃被降为晴婕妤,禁足秀月后,也安静了下来。
转眼,茗若落进古代已经一年了,她记得,去年,也是在满山红叶的季节,她就这样莫名地迷失在这个时空中。整整一年了,茗若独坐窗前,心中渐渐惆怅。
“若儿……”楚承熙下完朝,看到茗若一个坐在那发呆,开口唤道。但思绪早已丢在回忆中的茗若,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呼唤。
她仍然一瞬不瞬地看着外面,从前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会在皇宫生活,竟然,会和父母分离。越是想着,眼眶便渐渐湿润,一滴泪水,毫无预警地,便落了下来。
“若儿……”纳闷茗若今日怎会出神到连自己进来都不知道,楚承熙走到她身旁,扶起她抱着膝的双肩,一张泪眼婆娑的脸庞便映入眼帘。吃惊地看着伤心落泪的茗若,楚承熙焦急地问,“若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而茗若,却只是怔怔地看着楚承熙发着呆,一言不发,片刻以后,将自己投进他的怀抱,无声流泪着。
拥着茗若,楚承熙拍着她的背,哄着她,“若儿,不哭,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跟我说。”
抽泣了一会,茗若哽咽地问道,“承熙,这里,能看见红叶吗?”
愣了一下,楚承熙有些不明白,茗若为何会突然想看红叶。但如今是秋季,倒是可以看见满山红叶,楚承熙温柔地说道,“可以呀,若儿想看红叶吗?”
茗若在他怀中点了点头,“想,承熙带我去看红叶吧。”
“好,若儿想看红叶,承熙就带若儿去。”微笑地说着,楚承熙安抚着茗若。他从来都觉得,茗若是个有故事的人。
“今日便去,好吗?”茗若坐直了身子,看着楚承熙的眼睛,她从他的眼里,看见了悲伤的自己。久久压抑的思乡情切,却因为今日,这个特别的日子,而再也无法抑制。
“好,咱们下午便去,好吗?”楚承熙宠腻地说着,为茗若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茗若点了点头,又靠进他的怀中,无言地思念着。而楚承熙,从来都是懂她的,他明白,此刻,他只需要给她一个怀抱,与一个安静的空间。
到了下午,楚承熙自然是带着茗若出宫了,只是地方,茗若没问,楚承熙也没说。对于这里,茗若是极为陌生的,可以说,她只知道她的龙潇殿吧。
龙辇驾到郊外,茗若透过帘帐看着外面的风景,深秋的天,已有了浓浓的凉意,而一路上,树上的叶子也是渐渐发了黄。只是,这只是发了黄的树叶,并非那红似火的枫叶。它给不了茗若安慰,却只能带给她更深的寂寥。
落叶,也是该归根的,而她,却漂泊在外,找不到回家的路。
看着茗若望着枯黄的叶子发呆,楚承熙知道,她定又是感到落寞了。关下帘帐,他把茗若拉过来拥进怀中。突然落入温暖的怀抱,茗若竟有一时的失神,顿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若儿……”楚承熙抱着她,唇,在茗若的发上摩挲着,声音,有着淡淡的低落,“别再那么瞧着窗外发呆了,我总觉得那样的你,好象随时都会丢掉一般。”
“嗯?”茗若似还没有明白过楚承熙的话。
“嗯,真的。看着那样的你,好象会随风就消失了,让我好没安全感。”楚承熙说出心中的彷徨。他是一国之君,但终究会因为怀中的女子而患得患失。
“别怕,我都在呢。”茗若微笑着,握住了楚承熙的手,安慰道。但,她是没有信心的。突然落入异时空的她,会不会有一日又突然回去了,她不确定。何况,她,是真的盼着回去的。
“若儿,你真的会一直都在吗?”楚承熙不确定地问着,他,似乎感觉得到茗若心中的不肯定。那是少了笃定的没信心。
“会的,若儿,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好吗?”茗若紧了紧握着他的手,继续微笑,眼前是隔着帘帐慢慢略过的外面的风景,萧瑟极了。
“好。”楚承熙叹了口气,收紧了自己的怀抱,将茗若,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仿佛这样,她便永远不会离去一般。
不知行车多久,龙辇终于停了下来。扶着茗若出来,楚承熙看着这片许久未来的皇家园林,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这满山满园的红叶,会叫茗若欢喜的吧。
茗若一抬头,看见满眼的红,顿时惊艳,这里的红叶,就好象每片叶子都为了比美似地,争相红得灿烂,美得眩目。
茗若小跑至园中间,突然置身在一片红中的她,看着熟悉的枫叶,竟,忍不住掉下眼泪。原来,走到哪里,枫叶都还是那般模样,那么,用它寄托的相思,在另一时空的爸爸妈妈是否能够收到?
看着头顶上的叶子,茗若怔怔发呆,仰望着,试图想把眼泪眨回心中。
楚承熙走过来,伸手拭去她拼命想要忍住,却仍然夺眶而出的泪水,温柔地说,“如果伤心,如果想哭,便哭吧。只要有我在,你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情绪。”
转过身子,看着面前的楚承熙,茗若,突然有着浓重的不真实感,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颤抖着声音开口,“告诉我,承熙,你真的是真实存在的,真的,是在我身边的。”
握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素手,楚承熙微笑着点点头,温和的声音有着自信的笃定,“是的,我就在你身旁,就在若儿身旁真实存在着。”
“那么,我们是在一起,是吗?”茗若又问,看着这个男子,她突然没办法欺骗自己的感情,她,已然是深深爱上他,无法自拔。
“是的,我们在一起,承熙和茗若,会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楚承熙笑着,许下承诺,是对自己的,也是给茗若的。
靠进他的怀中,茗若用力地攫取他身上的味道,仿佛,要深深把他记住,告诉自己,就让她放纵一次吧。如此渴望幸福的她,竟如此意外地找到了她的爱情,虽然,不知道是否会有明天,但,此刻,她不想放弃。
爸爸,妈妈,请原谅女儿此时无法站在你们面前幸福地告诉你们,我,找到归宿了。但,我是多么希望你们能看见我的幸福。
抬起头来,看着楚承熙,茗若问道,“承熙,那座山,能上去的吗?”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山峰。
“当然可以。那是供我们登高看景的景山。”楚承熙顺着茗若指去的方向看了看,微笑地答道。
“嗯,咱们就去那。”茗若笑了笑,拉起楚承熙,就往山脚下跑去。
宠腻地看着茗若笑着,楚承熙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拥有比茗若更美的笑容。她的笑,是单纯的笑,没有杂质的眼睛,让她的笑容总叫人深深触动。
没有旁人的,他们俩,来到山脚下,笑望着彼此,戴着扳指的两只手,紧紧交握着,不曾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