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雪耸耸肩,没收呗,她无所谓道,“不还我就不还我,以后再给我铸一把更好的就行了。”
“你真是...”汀白被她气乐了,决定要好好治治她这副德行。
“把手伸出来!”
樱雪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将手掌伸出来了。
汀白握着苍语的剑鞘,用剑柄重打樱雪的掌心五下。
樱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再看看自己的手掌心,他用了多大力气?自己的手掌心都肿了。
汀白自知自己的力气使大了当时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晚了。
樱雪这边眼眶渐红,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伤心欲绝的望了他一眼然后也不说话,用安然无恙的那只爪子捧着受伤的手掌,掉头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汀白看着她抿着小嘴一步三回头似在无声的控诉自己,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你给我回来!”
樱雪可怜兮兮的掉着金豆子,泪眼婆娑道,“我要回家了,你出门一趟就变了,你以前再生气都不会和我动手的,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了,我要回家。”
“不许动,就在那站着!”
汀白被她弄得没脾气了,解开满是血污的战甲丢在一旁,然后随便找一件干净的外衣套上,他这一套动作完毕樱雪还在那捧着手掌哭。
“你可真行,”汀白走上前握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能有多疼,以前多重的伤都受过,也没见你哭过。”
“可这是你打的!”樱雪的眼泪七分做戏,可也真伤心了。
汀白动作顿了顿,半响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到桌案后自己坐到椅子上,然后提着她把人抱到膝上。
樱雪被他的动作惊得忘了哭,呆呆的看着他。
汀白从身后环着她,一只手握着樱雪的手掌,另一只手随意拿起一瓶桌上的伤药,沾了些往她红肿的手掌上抹。
樱雪认得这药是难得了灵丹妙药,是军中专治重伤的,肉疼地嘀咕了一句,“大材小用!”
“别乱动,”汀白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就是让你长长记性,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擅作主张的,这里这么危险你说来就来,出了事算谁的?”
“扶桑没与你说吗?我今天可是立了功的。”樱雪委屈巴巴道,“就你会觉得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汀白皱眉,托着她的手缓声道,“不是觉得你弱,是我怕自己护不住你,你若有什么闪失我又能找谁哭去。”
樱雪惊讶的眨眨眼睛,拿好好的那只手抹了把脸,然后把脑袋埋在汀白的怀中,他稍微哄哄她就不好意思再闹脾气了,认错认得十分痛快,瓮声瓮气道,“对不起,我错了。”
汀白的心也痛了,她连自己打她几个手板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差点一剑杀了她呢。
“既然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我差人送你回九重天好不好?”汀白一手握着她受伤的手,一手虚搂着她,和她打商量。
“不行!”樱雪攥着他的袖子,可劲的把自己往他怀里埋,“我又想和你待在一起了,我好不容易离家出走一次,隔天就让你送回去了连南风都会笑话我的。”
汀白低笑,“你离家出走南风就不笑话你了?”
“对啊!”樱雪哀怨道,“我身为姐姐的威严可怎么办啊!”
“你还有威严呢?”汀白笑话她,“三天两头和小孩抢零嘴,也就你干得出来了。”
“哼!我那是逗他玩。”
樱雪多日不曾睡好,赶远路又提心吊胆了好一阵,这会窝在汀白怀中没多久就困得不行了。
汀白察觉到了她的累,圈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累了就睡会,等你醒来再说。”
“别送我回去!”樱雪喃喃道,“我不乱跑,就待在大营中,不会惹麻烦也不会受伤的。”
汀白心软了,下巴抵在樱雪柔软的发顶轻轻“嗯”了一声。
樱雪趴在汀白怀中睡得香甜,丝毫没觉得把日理万机的天帝当软垫有什么不妥。
她与汀白这些年,不论是他惯常的冷淡还是偶尔的温情,樱雪都觉得理算应当,他们太熟悉了,也习惯了生活在一起,以至于爱情早早来了,也没人刻意去把它讲出来。
此战汀白斩杀龙族两员悍将,狠狠的错杀了他们的锐气。
樱雪一觉睡醒已是黄昏,汀白简单休息过后又披甲出战,似乎铁了心想要一鼓作气将龙族收拾乖。
桌上有简单的饭菜,不过有些凉了,樱雪也不挑,捡着卖相好的把自己肚子填饱。
扶桑来天帝帐中取信件,见樱雪吃着冷饭不由得有些心疼,“仙子怎么不啃声,叫人再给你弄一些就是了,何苦吃这残羹剩饭。”
樱雪鼓着腮帮吞了口茶水,摆摆手,“不用管我,我是想来帮忙,哪怕帮不上忙也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扶桑摇头,天帝凉薄,能宠眼前这小姑娘几百年也不是没道理的。
若是也有人对他一片赤诚,一心一意眼里都是他,既能跟他享受富贵,又能为他吃苦受罪,平时像个没心没肺的开心果,大是大非上却比谁都明事理。扶桑想,若真有那么一个人,他也是要把人捧在手心里的。
扶桑道,“樱雪仙子,不知你此次来可是因为送回去的战报?”
樱雪轻笑,她眼前这位将军武力平平,汀白看上的是他的智慧,但是这人有些过慧近妖了,她一向敏感,扶桑之善恶她却看不透。
“将军哪里话,樱雪平庸之辈,哪里看得懂什么战报,不过是因为惦念天帝陛下,在家里有些待不住罢了。”
“不管怎么说,”扶桑在樱雪对面落座,“仙子的到来都是好事。”
樱雪眨眨眼睛,疑惑的问他,“我能带来什么好事?给你们做吉祥物不成?”
扶桑朗声大笑,随后正色道,“仙子是否觉得此战天帝过于激进了?”
樱雪点头,“都这么说,不过不是很有成效吗?”
“不尽然也,”扶桑担忧道,“陛下此次铁腕攻下北海,下至兵卒上到将军全都杀红了眼,仙子不知,如今之情形若差池一步,陛下将至于不义之地啊!”
是了,樱雪就是因为这个才来的,汀白可以做一个铁血帝王但绝对不能是暴君,战争必不可免但是绝对不能出类似屠戮无辜这样的丑闻,新帝登基伊始根基不稳,此时万不能走错路。
而汀白偏偏是个固执己见的,他不在乎世人如何评说他,更不会因为害怕留流言蜚语就畏首畏尾不去做,所以樱雪来了,为的就是如若真的发生担心的情况,她也好拦上一拦。
“将军的意思是?”
扶桑道,“仙子不来我也打算给你递书信请你帮着劝谏陛下,务必掌握好尺度,万不可太过贪杀戮,造血债。”
“我相信陛下有分寸,如若真有万一杀红了眼,收不住手中的剑。”樱雪顿了顿轻声而又坚定道,“哪怕已死劝谏我也不会让君上留下话柄。”
扶桑摆弄自己手中的折扇,轻笑道,“陛下哪会舍得你死,我们的话陛下一向捡着想听的听,迄今为止,我见到的唯一一个能让他频繁改变主意的就是你了!”
樱雪笑了笑,没说什么。
扶桑和樱雪说话间的功夫外面就乱了。
扶桑神色变了变连忙跑出去,只见外面黑云压境,远远望去,战场上的天空中竟然腾空而起百只苍龙,皆张着血盆大口,怒而嘶吼。
“坏了!”扶桑扼腕顿足,“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打算与我们决战,陛下恐怕是落入陷阱了。”
前线斥候来报,“传天帝令,整全军,分三路投于战场,按照决战计划行事,切莫慌张。”
扶桑领命立刻整合军队调兵遣将。
樱雪望着急速奔波的人群,还有空中盘旋的巨龙,安静伫立好一会,然后转身回了帐中。
她的内心又回到了从前那种死寂般的平静。
樱雪早已经不害怕汀白在战争中遭遇凶险,因为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是他化险为夷,重新回到她身边,二是他战死沙场,尸骨也得回到她身边。而无论是哪个结果,樱雪追随着就是了。
外面龙吟虎啸震天响,樱雪托着腮,安静的坐在汀白的椅子上发呆。
“报!木灵石物资遭劫,请派军队支援。”
樱雪皱眉,听见扶桑说,“没有将领可用了,这批木灵石至关重要,我亲自去。”
他们就在大帐门口,樱雪拍拍袖子站起身掌心结印召唤神兵,果然她那把长剑在床底下被召唤了出来。
军中危险,汀白不可能把她保命的家伙真收起来让她找不着。
“你上前线了谁在军中坐镇?”樱雪走到扶桑跟前质问他,“如若军中无人坐镇发号施令,又该如何调度?”
扶桑急的不行,额头冒着冷汗,一改平日的从容淡定,急哄哄道,“可是如若这批木灵石迟迟不到,陛下他们在战场上就会有性命之忧,我们的计划,阵法,都无法顺利实施!”
“我去!”樱雪坚定道,“我带着人去支援,我修为不低现在能用得着我,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一定把灵石给你们抢回来。”
扶桑复杂的注视她半响,随后一言不发递给她一块令牌。
樱雪接过令牌上马,带着回来报信的人点兵前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