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成暗色,凝结不动,右名喉咙一紧,看向角落里的那把长剑。
那银色的剑柄黯然一片,上面的鲜血已经变色,而刚才君卿舞站的位置,点点暗红的鲜血沿路排开。
就在刚才君卿舞发怒抽剑的时候,他已经用足了全部的内力,可那个时候,阿九却突然伸手挡过去。
其实,右名清楚,自己不上去挡住,那剑也不会落下来。
君卿舞已经更先前一步,生生的剑灌注了内力的剑给强收了回来。
然而,那样的后果则是剑气会反弹在持剑人身上,而内力亦会反噬经脉。
就在那个时候,右名显然注意到,君卿舞的虎口当即被剑气震碎,而似乎为了不然人发现,君卿舞后退侧身而站,将持剑的手用身体挡住。
右名正要抬手上去,站在原地神情茫然的君卿舞突然跨步而出,然后匆匆的出了琉璃宫。
“皇上。”
右名急急忙忙的追上去,发现君卿舞并不是朝清河殿走去,而是去了芳花园。
芳花园……站在芳花园的暗道处,右名突然想起,已经有多久,皇上没有来这里了。
隐约的听到有压抑的咳嗽声,隐忍的,却刺痛着耳膜。
右名悄然的进去,看到布置清雅的屋子里,点着一盏灯,有淡淡的香气传来。
而君卿舞背对着右名站在那堵墙前面,凝望着什么。
灯火摇曳,将君卿舞的背影投在地上,有些破碎,刚才因为走得太快,那束着的发已经散开,看起来萧条而寂寞。
而他的面前,正挂着一幅画。
右名认得那副画,是君卿舞进宫之前,流离大漠时他母亲从商人那儿掏来的。
当年大火烧过,他母亲随同整条街道都化为灰烬,可偏偏奇怪的是,这幅画一只完好无损。
画中,迎着大海的悬崖上,站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一身简单的衣衫,身子挺拔的迎风而立,那种感觉,让人想起了阿九,可那张脸,却不是。
那张脸,是淑妃娘娘的脸,准确点是毁容前的淑妃娘娘。
女子的旁边站着一只独角麒麟,姿态高贵漂亮,紫色的双瞳正凝望着女子……
“咳咳……”
君卿舞痛苦的咳嗽一声,身子往前一倾,红色的血洒在画上,点猩红落在画中女子的脸上。
他一慌,抬手就擦去,然而,突然想起来什么,手僵持在空中,却并没有碰画中的人。
手慢慢的进紧握成拳,似乎竭力的压抑某种情绪,最后,他赫然抬头,竟然将画从墙上撕了下来。
“哈哈哈……”
双手拿着被鲜血染红的画,君卿舞低头大笑了几声,那双紫色的眼瞳写着悲哀,而笑声亦透着几分悲苍。
哗啦!
刺耳的声音传来,右名赫然大惊,然而已经来不及阻止。
那副画,瞬间在化成了碎片,飘落在地上。
他竟然撕碎了那副画……撕碎了这幅一直当宝贝一样呵护的画!
右名站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一只红色的瓶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君卿舞无力的靠在小塌之上,痛苦的闭上眼睛,“连夜将她……送到烟雨山庄。”
右名恭谨的拿过红色的瓶子,放在鼻息间一嗅,疑惑的皱起眉头,无色无味………
然后下意识的凑到灯前一看,瓶中透明的液体里面,漂浮着半片叶子——恋人草!
“皇上……这使不得。”
“下去!”君卿舞语气凌厉,显得十分的不耐烦,“你知道如何控制用量的。”
“属下明白。”
许久,右名道。
“恩,太后的病情如何了?”
“不乐观,但是到一直安静的休息,并没有人出入宫中……”
紫色的眼瞳赫然睁开,眼底掠过一丝杀意,“这么快?到不像是她作风,看样子,太后事实上是按耐不住了吧。什么时辰了?”
“快亮了。”
“那让她出发吧!”
再度闭上眼睛,细长的有点妖媚的睫毛轻轻的覆盖在过渡苍白的脸上,那抿着的唇亦毫无色彩,让他看上去,犹如死去的人一般。
“皇上……您真的决定不告诉夫人吗?”
“告诉她?告诉她什么?告诉她,朕就要死了?让她不要恨朕?”
还是让她同情他,将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他身上?
能吗?
不能,她是杀手,就如第一次碰到她一样,在乎的人,永远只有那个人。
唇勾起一丝苦涩,他翻身背对着右名,将脸贴着丝绸被褥,受伤的手用力的握紧。
他得不到的,又狠不下心毁掉的,那就藏起来,谁也别想窥视,谁也别想。
更何况,似乎有人发现了平安的存在,如此一来,呆在他身边,反而是最危险的!
“现在,马上送她走,记得,到了烟雨山庄,你知道该怎么做。”
死寂般的屋子里,君卿舞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听闻命令,右名用力的握紧瓶子,转身走了出去。
烟雨山庄,那是君卿舞最隐秘的地方,所知道的人,世上了无几人。而君卿舞的意思,则是,那些送行的人,不得活着回来,透露烟雨山庄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