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轮弃考的事情已经给你弄好了，现在你去趟医院406进行最后的体检……我问了，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必须都要进行体检，你抓紧过去……票买了，下午2点的，你体检完老老实实回到你病房，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不准去找常云飞！你听见了没有？喂？喂？”被挂断电话的凌飞雪暴躁地把还没吃完的面包扔在了地上，从兜里掏出杨凡的车票准备撕掉，幸亏文诗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飞雪你消消气，杨凡估计昨晚打得太累了，所以有些神志不清，你别和他怄气呀。”文诗雅小心翼翼的劝阻着，慢慢把杨凡的车票重新塞回凌飞雪兜里。
而另一边的罪魁祸首杨凡则一个人慢慢悠悠的逛游在医院里，烦人的刘文舒要参加最后一轮的自由发挥，看完比赛就离开了，这次他终于可以一个人清静清静，回想起来，之前动辄几个小时的发呆真的是奢侈。
“哦，这么快就到了。”这次换成走楼梯的杨凡忽然注意到已经走到了四楼，不紧不慢的从楼梯口走出去，正对着就是406室，轻轻敲了两下门，屋里响起一个磁性的声音：“请进。”
杨凡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一个不大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和一张床，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正坐在桌子前，看着一本厚厚的书，头也不抬。
“杨凡，来体检。”他简单的朝着医生说着。
“拿着这张体检表，先去401-405室把该查的查一遍。”医生平静的说着，一张体检表直接自己飞到了杨凡的手里。没有再管这个能够释放灵息的医生，杨凡直接拿着体检表走了出去。
测量身高体重，视力心肺功能，血压，刚抽完血的杨凡安静的坐在走廊的座椅上，这时406的门却突然打开了，刚刚的医生走了出来。
“进来吧。”医生轻轻说道，声音依旧是具有磁性。没再管验血结果的杨凡起身又进了406。
“坐那吧。”医生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扫了眼杨凡的体检表，接着摘下了眼镜。
“可以结束了吗？”杨凡问。
“不着急，还有些别的，”医生微笑着，“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什么感觉怎么样了，感冒了鼻子不透气算吗？”杨凡觉得这问题有点奇怪。
“当然是身体对灵息的掌控……昨晚的战斗我也看了，最后虽然刘文舒拆了几台摄像机，但万幸你周围的还留着，我也得以欣赏你这个第二强新人的战斗。你解决葛天亮，似乎并不如表面那么轻松吧。”
医生说完顿了顿，见杨凡没有反应，继续说道：“昨晚你发挥出的灵息超过了百分之百，也就是超过了人体所能承受的上限。可能正常人都不能发挥出超出自己最大实力的力量，所以你的队友就没有跟你说……”
“会死，对吧。”杨凡直接打断了他的讲话，昨晚的感觉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心跳超过了两百，体温急剧下降，呼吸逐渐困难，耳鸣眼冒金星，那短短的三分钟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要不是自己拼命的用最后一丝灵息修复着身体，恐怕已经没命了。
“没错，会死。昨晚你跪下时，我估计你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当场死亡，更形象的去描述的话，就是投一枚硬币，正面生，反面死。所以，你以后再要那么打的时候可要想清楚，哦对了，这种情况也不是你想有就有的，毕竟昨晚你也是经历完一场死战，又在精神受了刺激之后，才得以进入那种境界。”医生若无其事的说着杨凡的生死，从抽屉里拿出袋速溶咖啡。
“如果你就要说这个，那我回去了，这些我都清楚，毕竟是我自己的身体。”杨凡听到医生不停的说自己死死死的，自然不会太高兴。
“别着急，还有几件事没说。今早护士跟你说了你只是感冒，你应该知道那只是对于普通人类的检查吧。”医生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慢慢的打开保温杯，里面正冒着热气。
“我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杨凡有点不耐烦了。
“这些我都会告诉你的副队长凌飞雪，毕竟除魔会要对成员的性命负责。”医生见到杨凡的反应，还是没有加快语速的意思。
杨凡听到这话时忽然脸色变了，凌飞雪知道了这个之后，一旦有了残肢的消息，很可能为了自己的周全而隐瞒自己，让其他队员去斩杀。考虑了片刻，杨凡凑到了医生的身边，小声的恳求起来：“其实凌飞雪是我女朋友，她很担心我的身体，最近飞雪心脏也不太好受不起刺激，这件事还请您务必帮我隐瞒。”
“这段话我也会如实转告她。”医生把速溶咖啡倒入了杯中，开始摇晃了起来。
看到拍着桌子站起来的杨凡，和他身体里涌出的灵息，医生还是改了口风。
“开玩笑的，但你身体情况肯定要告诉。”
听到后的杨凡想了想，还是坐下了。
“那能治吗。”杨凡继续问。
“很遗憾，并不能，你身体里残余着临界状态的灵息，它是你的灵息，但却不受你控制，因此你既不能把它从你体内驱逐，也不能用你的灵息去抵消。我现在不仅无法治疗，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好。”医生有些严肃的说。
“切，庸医。”杨凡现在对这个医生没有一点好感。
“我现在确实是个庸医，因为我真的对病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两年我来了除魔会感受到的绝望，比我前四十年感受到的绝望还要多，魔族就在那里要杀你你没有办法，明知病人会死了却没有办法，太残酷了，这对一个人类，对于作为一个医生的我来说，太残酷了……”
“你四十多岁了？”杨凡仔细看着面前的男医生，确实，眼角好像有了几丝皱纹。
“你关注重点好不好，你得病了，没法治，搞不好会丢了命。”
“大夫，你对灵息留下伤的研究，和其他人比怎么样。”杨凡突然问道。
“已知没有比我更好的了。”医生也不客气，直接张口说道。
“那不就得了，瞎操心也没人能给我治好，那就这样吧，”杨凡一脸无所谓，“还有别的事吗？”
“最后一件事。”刚刚一脸严肃的医生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认识下，我叫方天硕。”他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名片，直接塞到了杨凡的兜里。
“拜拜了，我要准备回北汀了，还有，既然都认识了，这些能都帮我保密吗？”杨凡也站了起来。方天硕微笑着没有说话。
“随便你了，我就不信凌飞雪能把我怎么样。”杨凡也没再逗留，转头摔门而去。方天硕也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戴上眼镜，继续拿起桌子上的《物种起源》读了起来。可刚读了一分钟，他屋子的门又被打开，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贼头贼脑的走了进来，四处张望着。
“我说武大郎，你一个搞物理，天天往医院跑什么，提前告诉你啊，我那碧螺春已经被你喝完了，想喝就喝这一块钱一包的速溶咖啡去。”方天硕没好气的说着，头也不抬继续看着书。
“天硕，老陈有消息了。”被叫做武大郎的男人凑到了医生的耳边，悄声地说。
方天硕猛得抬起了头，直接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了起来，一脸严肃的回到座位上，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继续说，他在哪？”
“东城。”
“东城……”方天硕的脸色更加紧绷着了，缓缓来了一句：“东城最近事情有点多呀。”
“是啊，你说老陈在那会不会出事啊？”武大郎低声说着，脸上写满了紧张。
“老陈那么机灵的人，出事的概率很小，闹事的概率倒挺高的。”方天硕抿了口保温杯里的咖啡。
“你说东城的事都和他有关？”矮个子的男人有些震惊了。
“不敢说，‘人先生’那边知道了吗？”
“这消息就是‘人先生’告诉我的，电话都没打，直接派人过来口头告诉。”他想起自己还在实验室做着美梦，就被人一脚踹醒的场景。
“除魔会马上就要对东城采取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行动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那老陈咱们也得救啊，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对了，第七队这次应该会参与吧，你不是跟那个第七队的小姑娘挺熟吗？”叫做武大郎的男人忽然想到了法子。
“你怎么还看不明白，”方天硕停顿了一下，还是把嘴直接凑到了武大郎耳朵上，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人先生’根本就信不过凌飞雪。”
武大郎刚要说什么，就被方天硕用左手堵住了嘴。
“嘘。”这个温和的医生一改往日的温和，右手手指轻轻的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出来。
“那我们怎么办，放着老陈不管吗？”矮个子的男人愁眉苦脸。
“虽说听起来很残酷，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这些普通的人类目前面对这些，无能为力。就算老陈马上就要被魔族杀死，我也只能祈祷，祈祷魔族今天吃饱了，或者除魔会的人已经到了现场。”
武大郎悲哀的低下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但是武大郎，你要清楚，人类从来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动物，也不是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的窝囊废。我们是用智慧和勇气不断创造奇迹的最伟大生命体，几万年前面对凶禽猛兽我们赢了，几千几百年我们面对天灾人祸也活了下来，这次对抗传说中的神魔鬼怪，我们一样可以。”
“天硕……”武大郎的头重新抬起。
“相信人类，相信‘人先生’，也相信我。我们反击的号角，马上就要开始了。”方天硕嘴角扬起了自信的微笑，仿佛在这纷乱的人间里，他已经笑到了最后。
另一边无可事事的杨凡也回到了病床上，望着天外继续发呆。这所医院都好奇怪，奇怪的酒鬼，奇怪的医生，还有上楼时贼眉鼠眼的矮个子男人，怎么看都像是个来偷东西的贼。但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了，三清市的一切也都与自己无关，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儿，继续回北汀等待着残肢的消息。
真的无关吗。
“当然和我无关，一个加上照片才见了三次的女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杨凡自言自语着，直接拉上窗帘躺在了床上，可梁华的那张照片却依旧在他的脑海里，怎么赶也赶不走。
不知过了多久，杨凡的手机响起，自己也终于从那照片里走出来，拿起那吵闹的手机。
“凌飞雪……”杨凡看到后没有犹豫，直接接通了电话，还没有说什么，手机那头就传来了凌飞雪不耐烦的声音。
“半小时内滚来火车站，晚一分钟你就自己走回去吧。嘟……嘟……”杨凡傻眼了，自己一句话没说，她怎么就挂了？
“来例假了吧这么暴躁……”嘴上嘀咕着，但他还是迅速的穿好衣服往楼下赶，毕竟自己还是不想再留在这儿的。快速的走出病房跑下楼，打车到了火车站，刚好用了28分钟。但任凭自己怎么找，也看不见凌飞雪他们。无奈之下，他只好再度打通了凌飞雪的电话。
“你到啊，别急，往这边赶呢。”这次比上次好点了，自己说了一句话她才挂了电话。杨凡就直接坐到火车站外面的木椅上，开始对着火车站发着呆，偶尔想起来看看手机的时间，可剩下三个人始终没有来。
“十一点半……”
“十一点五十……”
“十二点二十五……”
“十二点五十三……”
而被苦苦等待的凌飞雪三人则刚刚从一家面馆走出来，捂着肚子打起了嗝。
“吃饱了吗，小雅，吃饱了上车回家。”凌飞雪回头问了一句。
“嗯，吃饱了。但这样真的好吗，小凡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让他在火车站外面等这么长时间，这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文诗雅本来也想告诉杨凡他被耍了，但刚拿起手机面条就端了上来，她自然管不了那么多，自然是要先填饱肚子。
“我这是为了他好，你没听他一直说着要和常云飞比一场吗？他那副身体怎么比，我为了他不被揍，只好先把他骗去火车站了，好避开他和常云飞碰面。对了东兴，还给你的手机，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偷偷通风报信了。”吴东兴听到凌飞雪的打算后也企图给杨凡打电话，可直接就被没收了手机。被死死盯住的他也无奈之下跟着二人来到了面馆，可能是肚子太饿了，一进店闻到了饭香，他也自然就把兄弟忘在了脑后。
时间很快到了一点半，杨凡也终于坐不住了，又给凌飞雪打了个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不方便接听……”
“给挂了？”杨凡一脸疑惑，猜测着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赶紧准备打文诗雅的电话。
“走了二傻子，上车回去了。”凌飞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转过头，她又不知何时把墨镜戴上，脸上挂着微笑，伸手把杨凡的身份证和车票递给他，文诗雅还背着她的大包，只是本来已经瘪了的包如今又被塞得满满的，估计是上午去了趟超市。吴东兴则是笑嘻嘻的跑过来和他勾肩搭背的，说着什么“我被威胁了兄弟，不然肯定帮你，下次一定小心”之类的，搞得杨凡一头雾水。最终，脑子有点乱的他还是没有多问，跟上了快速往火车站里走的三人，踏上了回北汀的火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