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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物是人非

一切如澹台风尘和陆冥所言,几个时辰后,那银衣男子缓缓苏醒。

床榻上的男子轻咳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许是昏迷太久的缘故让那男子尚未适应光线的照耀,只见他一手抬起遮挡在眼前,好一会儿才拿开。

他眼神迷离,入眼处,乃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男的身子高大挺拔,剑眉星目,五官端正,一袭白衣。而女子一袭青衣,一张无任何粉饰的脸庞显得格外的干净动人,但那脸庞上却表露着明显的冷漠之情,令男子看去并不是很舒服。

男子看着两人,开口问道:“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南宫灵自然是不会搭话,南宫颜尘笑脸迎上,走进榻边关心道:“我复姓南宫双名颜尘,这是我妹妹南宫灵。”说道南宫颜尘将手向南宫灵的方向虚引,男子向其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南宫颜尘继续道:“你现在在凤阳城中,身中奇毒在城外毒发,我们兄妹二人见你重伤便将你救下你现在便是在医馆之中。”

男子听后,单手抚着额,眯眼回想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自嘲地低喃道:“呵,奇毒噬雷香,你们还真是舍得下狠手啊!”萧剑生禁闭着双眼,身上酝酿着一股淡淡的杀意。

男子睁眼,那杀意也转瞬即逝,他缓缓起身,对着南宫灵及南宫颜尘抱拳示礼,答谢道:“在下萧剑生,承蒙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公子有何吩咐,在下必万死不辞!”

南宫颜尘连忙上前伸出双手拖住萧剑生抱拳的双臂:“萧兄客气了,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你有难,我岂能见死不救,这非人之本性,我何图报答。若不介意,你叫我颜尘便好。”

“既然如此,大恩便不再言谢,此情我铭记于心,来日必将报答。”萧剑生也不矫情道,“不过请恕我冒犯,颜尘兄是如何解我此毒的?噬雷香我是知道的,可是能折磨死淬体境武者的烈毒,其解药不仅难以配置且价格昂贵稀有,平常地方是不可能有的。”

南宫颜尘听闻毫不介意萧剑生的唐突,道:“这你便要感谢这儿的主人陆叔了,是他亲手炼制出了丹药并且将你治好的。”

“哦,竟有如此奇人,那我得好好见见答谢一番了,还望尘兄指个路。”萧剑生闻言便下了床,客气地请求道。

“萧兄不必多礼,请随我来。”南宫颜尘当即示意南宫灵跟上,领着萧剑生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充斥在耳边的是客栈中客人们的喧闹声,没走几步,在嘈杂的人声中,南宫颜尘一眼便瞧见了在柜台出拨打算盘,盯着一本册子摇头算着什么的陆冥,并且见他嘴唇蠕动,似乎在算着什么。

南宫颜尘举手示意停下,转身道:“萧兄稍等片刻。”便快步走向柜台处的陆冥。

南宫颜尘轻敲了几下柜台面,见陆冥有了反应后再开口道:“陆叔,那人已经醒了,他说要见你当面答谢你出手相救,我把他给你带了过来,顺便麻烦你开两个房间,我想在此居住一段时间。”

陆冥听着南宫颜尘的话,眼光看向了远处的萧剑生,嘴里发出一声轻笑,便收回目光低头翻动着册子,在其上某一处空白内画上了两道线,然后掏出两把钥匙道:“行,你们先上去休息一下,待会儿我叫人将饭菜给你们端上来。”

“那就有劳陆叔了。”南宫颜尘接过钥匙,便离开了。

陆冥摆了摆手,便继续埋头工作。

南宫颜尘走到萧剑生面前,对其虚引道:“那人便是陆冥陆叔,你可以去了,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萧剑生便抱拳坐拜别状,南宫颜尘则是带着南宫灵通往二楼去了。

萧剑生目送着南宫颜尘的背影消失在一楼楼梯的尽头,便向陆冥走去。

南宫颜尘二人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二人房间邻近,倒也方便联系,无事可为,二人便各自回房。

南宫颜尘盘坐在客房的床榻上,望着窗外不息的人流,仔细听着澹台风尘的计划:“现在我们先要了解黑虎寨以及颜家这两个势力,做到知根知底,然后我们利用获得的剩余九十多万的气石去置办一些装备与修炼所需的物品,全力在三天之内突破到淬体境,接着我们便去那黑虎寨,那寒阴玦与炎火珠是相生相伴之物,我们探清情况便潜入那黑虎寨去取那炎火珠,只有这样你才能觉醒出双生阴阳体的天赋技能九阴血阳瞳。在此之后,我们便去那颜家,去将那法器夺来,正好报之前的仇,况且那整套防御法器对目前的我们可是有着大用处的。”

南宫颜尘听闻,很快明白了澹台风尘的意思,眼中放着精光道:“我也很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呢。”

南宫颜尘下了床,说到打听情况,南宫颜尘第一时间便想起了陆冥。因此,南宫颜尘此刻正想出门去找陆冥。

正当南宫颜尘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之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南宫颜尘面前,这赫然是萧剑生,他一手提着一壶酒,而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

南宫颜尘一惊道:“萧兄是有何事啊?快进来走。”

萧剑生收回了手上的动作,应了南宫颜尘的邀请,走进了屋内。

而南宫颜尘也将门轻轻合拢转身指着屋中桌子旁的凳子道:“萧兄,坐。”

萧剑生也是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不请自来,打扰尘兄了。”

“萧兄言重了,不碍事的。”南宫颜尘接道。

萧剑生看向门口,突然打趣道:“本想敲门叨扰的,没曾想尘兄还比我先一步开了门,咱俩还真是默契得很啊。”

“巧合就是来的这么突然,惊喜总是意想不到的。”南宫颜尘也风趣地说道。

萧剑生听闻,当即开怀一笑,南宫颜尘一句话,既褒奖了他又不失趣味,当真是将他听乐了:“尘兄倒是有趣,这杯酒我敬你。”

萧剑生不知何时打开了酒,并且拿了桌上一个瓷杯,斟满了一杯酒,向南宫颜尘行了一礼便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萧剑生立马又斟满一杯酒,情绪激动道:“这一杯,我敬尘兄的高义!”言讫,再次一杯痛饮,滴酒未留。

南宫颜尘既感奇怪又怪不好意思,对方连敬两杯酒自己也不好无动于衷,便拿出一个瓷杯自行斟满了一杯酒,回敬了一下萧剑生,一饮而尽。

“尘兄好酒量。”萧剑生见此夸赞道。

南宫颜尘自己也意外,在他记忆中,他似乎不曾喝过酒,为何如今痛饮一杯却无感呢?

神思回转到当前,南宫颜尘放下酒杯,不解道:“萧兄过誉了,敢问萧兄找我何事,为何还携酒前来?还有,你所谓的高义又是何意?”

“尘兄,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萧剑生却反问道。

“萧兄还请明说。”南宫颜尘此刻一头雾水。

“我已从那陆冥的口中得知,尘兄你为救我,不惜拿出十万气石,我看尘兄修为炼气境,恕我直言,我所见的炼气境武者中,能毫不犹豫地拿出十万气石的人可不多,能有如此多气石的炼气境修士,可谓是少之又少,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如此巨款,无论尘兄的身世背景,光是这份豪气与恩情,便是令我感激不尽阿!”萧剑生一脸感激地说道。

“原来如此,萧兄不必挂在心上,你当时身受重伤,我既路过看见了,又岂能视而不见?这可不是人之性情。我救你也不是图你报答,你大可不必如此。”南宫颜尘恍然大悟,一笑道。

萧剑生听着南宫颜尘的话,却是拍手一叫:“好啊!没想到尘兄心性如此之善,心胸如此开阔,可比我见过的那些小人好上许多倍,我萧剑生就喜欢交你这种朋友,不知尘兄怎么看。”

南宫颜尘听闻一惊:“萧兄莫不是开玩笑吧,你我萍水相逢,何谈结为友朋?”

“正是这萍水相逢啊,尘兄你对一个陌生人都能有如此善心,对待朋友我想也不会差,尘兄这种人我都不结交,那我还去结交哪种人呢?”萧剑生不放弃道。

南宫颜尘一时语塞,而澹台风尘的声音却在南宫颜尘脑海中响起:“答应也无妨,此人性子直爽豪迈,是个真性情之人,值得结交。”

“萧兄看起来也是个洒脱豪迈之人,是个有趣之人,若是不嫌弃,我也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啊。”南宫颜尘听了澹台风尘的话,倒也不再犹豫,一口答应道。

“萧剑生举杯一笑道:“尘兄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会嫌弃,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我还感谢尘兄看得起我呢!”

南宫颜尘也笑着举起酒杯,二人相对而饮,一杯酒下肚,是格外的畅快。

南宫颜尘放下酒杯道:“既然如此,那咱俩之间也别相互客套了,我有一些问题,不知可否向你请教请教。”

“行,尘兄你说,我知无不言。”萧剑生也放下了酒杯,倾听着南宫颜尘的问题。

“萧兄你是何方人士啊,为何会身中噬雷香这种奇毒?”

“我是来自瀚水北陆第四域剑域铸剑谷,至于噬雷香,只因家中发生大变故,有人蓄意谋害我,我家中无处可留,又身中剧毒,便只好一路逃至此地,以免追杀。”说到这,萧剑生心中便是一股怒火燃烧,眼中也是酝酿着杀意。

“哦抱歉,提起你的忧愁事了。”南宫颜尘见此,连忙道歉道。

“没事,是我失态了。”萧剑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慢慢收敛起了情绪。

见萧剑生心态平和下来,南宫颜尘便问道其他问题:“瀚水北陆,九域,铸剑谷,这些都是什么地方?”

萧剑生听闻一惊:“怎么,你连瀚水北陆都不知道?”

南宫颜尘摇头。

“那么坤土中陆,流金西陆呢?两大海呢?”萧剑生连忙追问道。

南宫颜尘依旧摇头。

南宫颜尘见萧剑生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便解释道:“我因某些原因失忆了,许多东西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原来如此。”萧剑生点点头道。

“那我就给你一一讲讲吧。在我们天武界内,有着五大陆,两大海以及无数秘境险地。五大陆分别是青灵东陆,流金西陆,炎火南陆,瀚水北陆,坤土中陆,而两大海是绝尘海以及禁海,这都是人类禁止踏足之地,其中甚至埋葬着武神境强者的尸骨。而五大陆的每一陆都有九个域,而每一个域都分有三十六大宗和七十二小派,以及其他不入流的势力和疆域城池。三十六宗有排名,七十二派有排名,就连每个域每个大陆都有排名。其排名是每十年更新一次,届时便是天下英杰汇聚之时,场面是何其盛大。如今的五大陆排名坤土中陆为最,第二便是炎火南陆,第三为瀚水北陆,第四为流金西陆,第五就是青灵东陆。”萧剑生讲解完毕,双眼看着南宫颜尘,脸上似乎写着还有什么问题吗几个大字。

果真如萧剑生所料,南宫颜尘继续问道:“那宗门派别之间的等级是如何划分的呢?贵派是何等级呢?”

“宗门派别间分有两个大等级,一个宗级一个派级,宗级排名一到三十六,派级排名一到七十二,而这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七十二派取名不得用宗。七十二派排名第一的便可晋升为宗,而三十六宗排名第一的便是一域的主宰,是凌驾于一个域的势力之上的顶尖宗门势力,就算是排名最后一个大陆的最后一域的主宰势力都有着帝降境武者坐镇。据说如今那第一大陆第一域的主宰势力内有着武神境强者坐镇。”说到这,萧剑生露出憧憬之色。

这个世界,武道修炼止于武神境,武神境便是武道修炼的巅峰,一个宗门有着武神境强者坐镇,这既是实力的巅峰,也是荣誉的巅峰。

萧剑生继续说道:“瀚水北陆毕竟是第三大陆,这片大陆上,哪个域哪一宗门是弱的?铸剑谷能排在第四域血剑域七十二派中的第三十六名,总体实力还是有的,谷内淬体境武者众多并且仅为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多已破凡境,谷主修为为最,为踏道境二重天修为。”

“如今北陆竟然排到第三去了!曾经的第一大陆竟然沦落到这步田地,这片大陆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南宫颜尘微微颔首,脑中澹台风尘的声音不断的响起,促使着他问着这样一个问题:“萧兄你可知那黑虎寨,聚仙镇颜家以及剑王澹台风尘?”

“黑虎寨我知道,就是你们青灵东陆第九域中七十二派内排名最低的那一个门派,其中实力最强的也不过是破凡一重天境,而他们的淬体境也才四位,都在七八重天的样子,黑虎寨寨主叫做武天重,是个武痴,而那四位淬体境分别叫做赵天铭,杨轩,李清以及袁杰。”萧剑生一时讲了许多,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所说的颜家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但我却知道北陆第三泰山域中七十二派内排名第二十二的绝杀堂内门众子弟都是姓颜,不知这个跟他们是否有关系。”

讲道最后,萧剑生却突然疑惑不解地说道:“至于你说的什么剑王澹台风尘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么个人?”

“什么!澹台风尘,武神境强者,一代剑王啊,你真不知道吗?”南宫颜尘闻言一惊,问道,而听到此言的澹台风尘内心焦虑,掀起了惊涛骇浪。

“武神境强者?尘兄你可别开玩笑了,武神境强者我怎会不知,你要知道,这天地间的武神强者能诞生几个,哪个不是赫赫有名之人,武神诞生,天震地颤,而且最近的武神境的强者的诞生都要追溯到一千多年前,据传那时诞生过几位武神境强者,其中一位便是先前我说过的坐镇第一大陆第一域内的主宰势力中的那位,而另外几位却不知去向,但这几位的名讳天下皆知,并未听说有过澹台这个名啊,而且听你所言,澹台是个复姓,纵观千古,复姓是有,我也算是看过不少史记伟人记传,但澹台这个复姓的武神强者,我确实未见过,尘兄定是搞错了。”这次倒是换萧剑生惊讶,随之坚决否定道。

“没有…没有…没有…”似乎是怀着最后一丝期望,澹台风尘让南宫颜尘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可知道凌岳宗?”

“凌岳宗…”萧剑生托颔思忖许久,奇怪道,“尘兄为何总是问些莫虚有的问题,我曾观阅过五大陆势力分布全图,但未曾见过凌岳宗这三个字啊,甚至从未听说过啊,五大陆每一宗门门派的建立,都是有人记录的。”

“那......”

“罢了,莫再追问了。”

五陆剧变,武神之名天下无人不知,澹台风尘却是藉藉无名,凌岳宗,这个宗门,南宫颜尘心知在澹台风尘心中以及五陆上的地位,却也无人所知,这已经导向了一个结果,凌岳宗已经覆灭,他武神澹台风尘,已在这世上除名,或许,是从未出现过......

南宫颜尘能清晰地感觉到澹台风尘内心好似什么东西突然崩塌了一样,万念俱灰,他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他的事迹甚至是名讳都已被人遗忘,昔日的仇敌恩怨都在时间长河中烟消云散,天地依旧,故人不存,风云变幻,时过境迁。

他澹台风尘空有一身恩怨仇恨找谁报去,空有一腔悲怨找谁诉去,这个世界似乎突然间就剩他一人,他突然觉得孤独,一切对他而言都没了意义。

澹台风尘此刻内心的悲凉谁也无法体会感受,那种对光阴无情的无奈,对旧昔的怀念以及对物是人非的感伤如决堤之洪,将他深深淹没,沉至水底。

若非要说此刻能感同身受的便是与澹台风尘灵魂融合的南宫颜尘了,那种无奈的痛难以派遣,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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