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黑狼营地的啊？”叶见白诧异地问。
“不算是，我也去那儿办点事而已。”李四继续吃着罐头。
“就这？”
“怎么，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去。”
“没有，只是感觉太简单了。”叶见白叹了口气。
或许她是知道我也要去黑狼营地，顺便跟着我一起去那避难吧。营地里至少比待在外面安全，何况现在就她一个女人。
“没问题，但明晚你得和我一起走。”叶见白起身拍拍裤腿。“最近夜晚的时间变短了，我们得抓紧点。不是随处都能找到安全屋的。”
李四轻轻点了点头。
那一昼，叶见白睡在客厅，而李四则在东侧的小卧室里，说是休息，其实叶见白一昼也没合眼。无论聊得再合得来，叶见白也不会信任刚接触的人，何况他对李四的身份还持怀疑态度。
晚上八点，太阳开始下落，在半个小时后完全落下，夜晚来临了。
叶见白揉了揉眼睛，一昼不眠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从永夜以来，他就没经历过几次深度睡眠，大多时候都处于半醒状态，多年来也就习惯了。
正当他准备起身时，卧室门打开了。全副武装的李四从里面走出来，此时房间内没有灯光，外面的太阳也消失了，整个屋内一片漆黑。叶见白看不清李四的脸，但如果自己的面容被对方看见了，估计会被猜到一个白天都没睡觉吧。
“走吧。”李四的黑影朝叶见白摆摆手。
“我昨昼听见外面有动静，它们应该还在附近。”叶见白拔出手枪，拉动保险栓。
“那就一路杀过去吧。”瞳孔稍微适应了黑暗，李四冷峻的脸庞映入叶见白眼帘。
收拾好东西后，两人离开安全屋，重新来到室外。
八年过去，城市电力系统早就瘫痪了，此时大街上一片昏黑，上空天高云淡，月光毫无保留地照耀大地，让叶见白的视野更加宽阔。
黑暗，是人类反击异种的唯一契机。
叶见白先一步走在李四前面，用撬棍击杀一只正缓缓靠近的异种。四周尚且还有七只左右，但站位分散，似乎都不是来自同一个异种群。经历了白天危机的两人，毫不畏惧此时行动迟缓的异种。在叶见白身后的李四也手持军刺冲向最近的目标，将修长的银刃刺入脆弱的肉瘤。
解决掉挡路的敌人后，叶见白和李四一同飞奔起来，沿着大街继续前往黑狼营地。在他们离开的地方，算上白天累积的，已经堆满了十来只异种尸体。
此时距黑狼还有五公里左右，以这个速度前进，半个小时内应该能抵达目的地。正当叶见白这么琢磨时，两人从前方十字口转向，来到另一条街上，却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只见宽距大概四个车道的街道上，徘徊着密密麻麻的异种。其数量少说也有上千只，呻吟声此起彼伏，让人浑身发麻。
这便是人们口中的“尸潮现象”。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夜晚，或许是异种也明白自己的弱点，所以通常会在白天结束前聚集起来。数十上百的群体或个体，在此时形成短暂的同盟关系，不再互相争斗，而是等夜晚来临后能以庞大的数量对其他生物造成威慑，避免因落单而陷入危险境地。
即使再虚弱，像这样数量的异种足以让人类望而却步。无论此时它们的行动再怎么缓慢，仍有两个部位的力量格外强劲。握力与咬合力。所以即使面对黑暗环境中的异种，一旦被抓住，在对方死亡前都难以挣脱，而其咬合力足以咬断人类大动脉，轻松置人于死地。
“倒霉，偏偏在主干道上。”叶见白啐了口唾沫，眼看尸潮已经发现自己，正逐渐向这边移动。面对黑压压的异种群，就算是他也不禁打起寒颤。
“绕一下吧，从隔壁街传过去。”李四被吓得不自觉后退几步，使劲扯了扯叶见白的衣角。
“也只有这样了。”叶见白倒不怕绕远路，只是在多年来游历于这座城市——A市每一片区域的他，很清楚一旦放弃主干道，而选择小道前进时，会遭遇什么困难。
但现在也没法考虑这么多了，只有自求多福。想着，他与李四一起跑进街口旁边的小巷。仅一个车道的巷子里也遍布着异种，但数量不多，只要小心被抓住和包围，就没有太大危险。两人一左一右，互相掩护，将拦路敌人逐个击杀，终于穿过巷道，来到隔壁的街上。
和主干道相比，这条街也不算宽敞。此处曾是一条居民街，如今街上已杂草丛生，两旁的树木多年无人修剪，早已成长得足以遮天蔽日，将街道完全笼罩在繁枝茂叶之下，让叶见白两人仿佛置身于一片原始森林中。
在这样的环境里，黑暗中的异种不再是主要威胁。其他生物正在暗处蠢蠢欲动。
“这里，顺着边上跑。”叶见白下意识拉住李四，沿着街边跑起来。
“叶见白，小心点。”李四也清楚这种地方的危险性，也不顾对方冒犯的举动，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
然而两人没跑多远，再次被迫停下。他们听见前方一米高的杂草丛里，传来阵阵窸窣声。
“叶见白……”李四此时躲在叶见白身后，两人弯下腰，不敢发出多余声响。
“别乱动。”叶见白只手挡在李四身前，紧紧盯着那片草丛。
草丛里的生物很快现身了。它们用四肢前进，浑身长满棕色毛发，此刻或许因为发现了猎物，面部变得十分狰狞，裂开的嘴间露出两排锋利的锐牙。
它们是曾被人类驱逐的野兽，狼。
只有一只？叶见白抱着侥幸心理想。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很快，在那匹首先现身的狼身后，又有数匹狼挨个从杂草丛中走出来。黑暗中它们的双眼似乎散发着凶光，低吼声让它们看起来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一齐冲向猎物。
一，二……六只。
“李四。”叶见白此刻已经摸住枪套。
“嗯。”身后的李四也有同样的举动。
双方相距十来米，对狼群来说，这点距离不过是几秒的事。狼群还在低吟，好像在试探叶见白两人。它们在缓缓靠近，试图争取更好的狩猎位置。
叶见白清楚不能再继续僵持了，如果在任由对方拉近距离，他们的胜算会更加渺小。他决定举枪，而就在此时，狼群也动了。
砰！砰！两声急促的枪响，冲在最前方的狼一声呜呼跌倒在地。叶见白之后，李四也拔出手枪，连续击中接下来的两匹狼，然而当这些动作结束时，剩余狼群已经逼近了两人。
还剩三只！但此时叶见白脑子里一片空白。当他回过神时，一匹狼已经咬住了他手里的枪，而另一匹，正朝自己飞扑而来。
还好提前有所准备，叶见白另一只手抽出藏着的撬棍，借着狼扑过来的力量将棍尖插进对方喉部。突然又一阵剧痛袭来，让他忍不住喊出声，原来之前咬住他持枪手的狼继续发力，虽然有手枪这块金属抵挡着，但狼牙还是陷进了皮肤，划伤神经。
剧痛促使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叶见白又恢复了冷静。他紧紧握住撬棍，将其从狼尸体中拔出，再一发力，从上方贯穿了另一匹狼的颈部，将其杀死。
最后一只呢？李四！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上衣，额头上也不断渗出汗珠，此刻他顾不上还在往外冒血的手掌。回过头去寻找李四的身影。
她正倒在叶见白身后不远处，被一匹狼压在身下，两者都一动不动。
快步走上前，叶见白用撬棍拽开趴在李四身上的狼尸体，将李四暴露出来。
她正急促地喘着气，身上的防弹衣已经沾满鲜血，双手放在胸前还保持握住的姿势，面色苍白，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
叶见白看见刚才袭击李四的狼尸体腹部插着一把军刺。估计是狼起初想扑向李四，却撞在了对方举起的军刺上。
扶起还没缓过神的李四，叶见白询问对方是否受伤。
“没，没事……”李四逐渐调整好呼吸，检查自己身上并没有伤口。“其他的狼呢？还有两只。”
“被我干掉了，现在暂时安全。”叶见白想藏住伤势严重的那只手，却被李四提前发现。
“你被咬伤了！”她低声，却又惊慌地喊着。
“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叶见白将受伤手放在背后。
“怎么可能没事！会感染的！万一有狂犬病呢？现在没有疫苗了，多少人死于狂犬病！”李四放下登山包，从里面拿出小瓶酒精和一卷绷带。“伤口拿来，我先帮你挤血，这还有点水可以冲一下，然后消毒包扎。”
“不用，绷带给我就行。”叶见白伸手想抢李四手上的绷带。
“你适可而止好吗？我不想你就这样死了！”李四低声咆哮着甩开叶见白，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
气氛突然陷入沉默，叶见白叹了口气，开始脱上衣。
“你干嘛？只用处理手就行了。身上也受伤了吗？”李四一时搞不懂对方的举动。直到对方完全脱掉上衣，露出宽阔健硕的上身。
看到身上的“痕迹”，她才放下酒精和绷带，震惊地看着叶见白。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选择在外流浪而不是待在营地对吧？”叶见白重新穿好衣服。“因为流浪者能在外面获得更多资源，坏处就是会面临更多危险，但我不怕，我可以玩命。”
“你，怎么会……”李四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便被叶见白从手里抢过绷带。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但既然有，为何不好好利用。”说话间，他已经包扎好伤口。
难怪他们都叫你……
李四轻声嘀咕着，叶见白并没有听清。
